心嚮往之,意願親暱。可惜,可惜,我大概是無此榮幸,實在可憾。”
聽到了這裡,紀友也終於覺出張健的態度並不尋常,腦海中閃過諸多念頭,最終也只是乾笑兩聲,沉默不語。
然而張健卻不打算放過紀友,視線灼灼望著年輕人,語調隱隱已有幾分變化:“我自知自己是怎樣人,寒傖之餘,不乏暴虐兇名。能得紀君賞識善助,實在讓我受寵若驚。今日登門來訪,道謝之外,也想請問紀君可有教我。”
聽到張健這直白之語,紀友後背已經隱有冷汗沁出,他已經不敢想自己若應答不當,迎接自己將是怎樣下場。
在張健厲目逼視下,沉吟許久之後,他才緩緩開口道:“張侯何必自視甚薄。我為任此鄉,惟求不負而已,上不負朝廷之用,下不負鄉民之請,外不負同儕之賞,內不負家風之傳。我肯幫張侯,兩害相權而取輕者,管氏貪虐過甚,長居於此,非鄉民之福。假張侯之手除之,雖是越分之想,卻又不得不為。”
張健聽到紀友這麼說,神色卻是微微一怔,低頭沉吟少頃之後,望向紀友的眼神不再咄咄逼人,語調也有所緩和,於席中輕笑道:“末將何幸,竟得紀君相知。紀君請放心,某非嗜殺之人,紀君義不負人,我亦不會負你。我居此鄉一日,絕不施虐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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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友聽到這話,心內繃著的一口氣才徐徐鬆下來,只是一想到彼此立場的不同,心情轉又複雜幾分,望著張健說道:“可惜賢良錯付……”
“世間賢良何其多,君能識者有幾人?”
張健亦知似紀友這種吳中望族子弟,哪怕表面再如何順服,終究與他們這群叛逆不是一類人,並不介懷於紀友的感慨,卻以近乎自剖的語調說道:“我倒可惜紀君此類公允明識之人不能早居高位,否則國事何至於此。向年我等奉王命而過江,何嘗不想以此一腔熱血庇護一方山水安寧,若非身被逼辱至於途窮,哪敢為此惡事!”
紀友聽到這話後不禁默然,他是真的為張健感到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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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業關內近來沒有什麼太大的軍事行動,除了傷員休養之外,其他士卒也都保持著基本的軍事操練以維持士氣和體能。
那一戰除了打出威名之外,也讓大業關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關注。報捷之後,行臺很快給予大業關這些將卒們進行了表彰。如今平叛之事尚未完成,因而眾將只賞職事,未議爵俸。
作為此戰主將,沈哲子加三等昭武將軍銜。雖然三國以降雜號氾濫,將軍號已經不甚值錢。但沈哲子以少年而得授三等,而且還是實任的假節督護,除了一些特殊情況而用事的宗室諸王之外,亦足引人矚目。但他這榮耀乃是實打實的戰績換來的,並未引起什麼非議。
自沈哲子以下,眾將皆有犒賞。徐茂作為前鋒衝陣首功,加義興太守職,賜幢蓋儀仗。郭誦本有侯爵幢蓋,南來後被罷除,藉由此功盡復。沈家的沈默、沈牧都得四等將軍銜,而杜赫、陶弘等等一類隨軍參謀軍事者,也都領到了一份勳職。
在這一類事情上,庾懌要比庾亮真性情得多。庾亮在位時,為了避免物議,除了推掉自己的封賞之外,家中兄弟的事功之賞也都能推則推。庾懌則不然,藉著沈哲子戰報上給庾曼之記上的功勞,直接給兒子也加了一個勳官。
這也是沈哲子更樂於與庾懌接觸的原因之一,人都有私心,似庾亮那種為公近偽的人反而不好相處。因為這一類的人,下意識把自己置於輿論不能怪罪的位置上,看似是為了避嫌,內裡卻是在推諉。有功而不受賞,有過自然也要不受責。這不是一個執政者該有的做事方法。
除了職事上的升遷外,此戰也給東揚軍帶來了大功十餘件,小功千餘。
對於這個時代的記功方法,沈哲子還是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