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窗而坐,點起了燈火之後,取出筆墨紙硯奮筆疾書,似要將過往這段時間來長久淤積在胸膛中孤憤苦悶盡數傾瀉在筆鋒之間。
不知不覺,天色已經大亮。
當僕下敲門行入時,頓時被室內情形嚇了一跳,只見杜赫恍如魔怔了一般坐在案前,伏案疾書。而在他身側的地上,則拋灑了諸多寫滿了字跡的紙張。
對於僕下的呼喚聲,杜赫充耳不聞,藉著胸中那一股孤憤之氣,將自己所知功籌律章盡數寫下,仍覺意猶未盡,索性便繼續疾書,將他這半生所學,
將他對南北時局看法,統統付諸筆端。
時間漸漸到了正午,硯中墨漬已乾,而杜赫也難以再書一言,他才將毛筆一拋,起身在房中來回踱步,順便將昨夜至今所書寫內容一點點整理起來,盡數放在了一個木盒中,交給早在門外徘徊良久的僕從,吩咐道:“將此物送至沈園,告訴沈家門生,沈郎若不觀此,將有半生遺憾!”
說罷,杜赫便轉回室內,倒頭便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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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都中後,沈哲子一行先進了位於烏衣巷的公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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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過一夜之後,第二天一早,沈哲子便召集都中管事的刁遠、任球等人,循慣例聊一聊自己離都這一段時間都中各項產業的經營狀況。
如今沈家在都中盈利最大的產業自然是南苑,幾乎壟斷了整個建康奢侈品消費市場。說一句比較矯情的話,都中這些權貴人家們並不需要知道他們需要什麼,只需要在每一季購買南苑各種新品,就能享受到時下最尖端精緻的生活。
對於南苑的經營,沈哲子始終遵循一個理念,那就是奢華、高階以及稀缺。這樣的經營理念,不只在後世能大行其道,在時下更是深刻的切入到時代的脈搏中。那些高門權貴們,本身便眼高於頂,自認為高人一等,乃至於心內深恨與寒庶卑流共戴同一片天,共飲同一江水。若是條件允許,簡直要囂張到上天。
人傻、錢多,這就是建康市場的特點。早先的市場商品和生產技術並不能將高門與寒庶完全區別開,因而不乏高門子弟轉為標新立異的服散煉丹,這些娛樂方式既奢靡浪費,又對身體有極大戕害,但仍有人樂此不疲,奮不顧身投入其中。
南苑的出現徹底解決了高門子弟們這種不同於俗流的生活品質要求,因而都中各家對於南苑商品簡直痴迷到瘋狂的程度。像是早先屢次在興男公主面前哭窮的章武王家,哪怕時下家境已經大不如前,仍然常年在南苑賬戶上存著百萬錢以上的鉅款。
各家開戶預存貨款,這是沈哲子為了杜絕南苑營業之初,宗室們組團打秋風蔚然成風的惡習而設立的一個規矩。只要在南苑開戶並且預存一定量的錢財,每月每季都會贈送一定南苑兌票,用來購買一些特供商品。
無論是南苑的兌票,還是如今隱爵和商盟內部流通的金鈔,其實嚴格意義上而言,並不能算作貨幣。僅僅只是產業內部用來結算的一種憑據,尚不具備普世的流通性,而不能流通,便喪失了貨幣的最大屬性。但即便是如此,最起碼在商盟等這一圈產業中,因為有了這種結算憑據的存在,便節省了大量的管理成本。
言道這些票據的發行,沈哲子也是有苦往肚子裡咽。在防偽、儲存等方面進行了大量的技術改進,雖然成品是達到了要求,但是造價卻始終壓不下來。金鈔還倒罷了,像南苑兌票這種主要針對權貴人家的票據,在做工用料上都是盡善盡美,拋開購買力不談,本身便是價值不菲的精美工藝品。
南苑的欣欣向榮,不免讓沈哲子慶幸早在運作南苑之初,他便用手段將南苑所在的地產轉移出了公主府。倒不是他要與公主強分內外,而是少府本身對公主府產業有一定的管轄權,沈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