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幾日被庾亮控制了人身自由,這些人精神狀態都未算好,只是在見到沈哲子時便加倍熱情,大概是想盡早敲定南下事宜,捲款逃離是非之地。
一行人各自都有隨從部曲,兩下匯合之後竟達千餘之眾,在這田野間浩浩蕩蕩鋪開,頗具氣勢。這麼多人中,南人卻只沈哲子一家。但因為庾條的緣故,加之其中多數眼下有求於沈家,因此沈哲子非但沒有受到排擠,反而隱隱成為一箇中心。
東海王司馬衝的別業還要往北去,一行人匯合後便沿著草色青蔥的隊伍往北而行。
時下正值初夏,田野之間草木欣欣,放眼望去盡是鳥語花香,生機勃勃的畫面。這些僑門子弟不乏有頗具雅趣者,便於牛車上調琴弄簫,又有攜美同行者,命姬妾於行途中嬌聲而歌,整個隊伍一時都瀰漫在樂聲嫋嫋歡快氣氛當中。
庾條車駕便在沈哲子左側,似是受到這氣氛感染,驀地引吭長嘯,聲音雖未稱嘹亮但亦足夠通透,嘯過之後神情卻又轉為幾分寂寥:“聚眾而行,放達於野,可惜南二郎已難復觀此景!”
沈哲子想起那位南二郎重口味的風采,心內便感覺一陣惡寒,呵呵一笑並不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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庾條卻似胸臆鬱結,轉為嘆息道:“哲子郎君或難領會我這意趣,然我與南二郎情發願契亦不曾害於人,只因稍悖禮法,南二郎便不被家兄所容,已是魂斷……”
見庾條一臉傷感狀,沈哲子不免微微錯愕,一時間倒也不知該如何安慰。一想到庾亮那種性格,做出這種事情來倒也並不出奇。
隊伍緩緩前行,穿過兩座丘陵之間一片坡地後,地勢便漸漸開闊起來,行在高處可以看到遠方坡地下有籬牆圍起的園墅,並且頗多馬嘶鹿鳴之聲。
一隊騎士由籬牆內衝出,呼嘯而來,遠遠的打起旗號示意隊伍停在草地上,然後便有一名戎甲小將撩起面甲上前查驗眾人身份。
沈哲子等人暫停在水邊草地上,等待放令通行。他站在車轅上遠遠一眺,看到籬牆外早已經停滿了各種車駕牛馬,顯然都是來為那位東海王慶生,可見這位年方十六的少年王爺在都中人氣之高。
那一隊騎士倒也並不如何仔細搜查,只是覽過各家子弟遞上的名帖後便逐一放行,等到庾條遞上名帖,那年輕將領不敢怠慢,連忙欠身行禮,旋即便對庾條笑語道:“尊府五郎已經先抵,庾君若要去匯合,末將可著人引庾君先行入內。”
庾條擺手道:“這倒不必,我自有一眾友人同行。”
說著,他指了指旁邊沈哲子,說道:“這一位乃是西陵公之子,吳興沈哲子沈郎君,與我同行。”
那位年輕將軍聽到這介紹,再看向沈哲子時,眸子不禁一亮,問道:“可是日前作《遊子吟》的那位吳中玉郎君?”
見對方這幅表情,沈哲子心內頗有成就感,原來他的名氣已經不再限於吳中一地,就連東海王府的屬官都聽過他的詩名。於是他也微微一笑,淡淡頷首。
“沈郎詩作情摯意樸,道出我等離鄉遊子難述之懷。”
將領對沈哲子深施一禮,只是在看到沈哲子身後諸多部曲後,臉上卻露出幾分難色:“莫非這些壯士,盡為沈郎部曲?”
“這有何不妥?”庾條在旁邊有些不悅道。
那將領連忙擺手,說道:“只是今日來為大王賀者頗多,入園者隨員皆有限額。沈郎可攜末將符令前行,自有專人接引安頓隨員。”
說著,他從懷內掏出一件小小符令遞給沈哲子,又說道:“此符令請沈郎貼身收好,稍後末將自去拜會領回。”
一通查驗過後,這一行人才被放行。再繼續前行一段距離,便到了人跡稠密地段,果然沈哲子身後眾多隨員頗引人關注,幾次有人上前問話,沈哲子著人將那將領奉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