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導這裡不願對淮南採取強硬態度,餘者更加無人出頭。用強不能,那麼也只能心平氣和的談一談,看一看淮南到底要怎樣的條件,才肯讓事情歸於舊軌上來。
可是,認識是有了,但到現在這一刻,他們才發現根本無人可談!沈家如今在都中,重要的族人僅有沈恪一人而已,但沈恪能不能夠全權代表沈哲子,眾人還是不能確定。如果他們在這裡跟沈恪糾纏不清,浪費時間、精力不說,到最後就算是談妥了,沈哲子那裡卻拒不接受!到時候他們同樣沒有辦法,反而將底線向人交代的一清二楚!
要不要派遣中使與淮南直接展開交涉?但這樣一來,爭執又繞回了上來,淮南願不願意接待中使?就算淮南願意接待,又該派誰去?誰又能夠不偏不倚的代表時局中各方的所有利益?而且淮南就算距離建康並不遙遠,往來交涉也實在需要在路途上浪費太多的時間,完全達不到從速解決此事的要求。
結果,現在臺內面對的問題是,用強沒人挑頭,談判則找不到物件,簡直就要糾結成一個死結!如果是往年,還可以利用方鎮之間的矛盾予以挑撥。可是現在徐州被淮南拉扯著才得大功,短期內是沒有可能翻臉的。而荊州那裡戰事還沒有結束,甚至就連更偏遠的交、廣,眼下都還在與成漢互有交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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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天無絕人之路,政治上的博弈又怎麼會是一個死局。在經過一番權衡之後,臺輔們還是發現了另一個選擇,那就是召沈充歸都。沈充如今正在京府坐鎮,一來不是前線,二來距離建康也近,三來沈哲子就算要耍詐,也不能連他老子交涉出的結果都反對。
可是,如果召沈充歸都,又要以什麼樣的名義,又該給沈充安排怎麼樣的官位?
此前沈充主動放棄東揚州刺史,然後臺中任命其人為揚州刺史暫作安撫。後來因為戰事需要,將沈充調至京府坐鎮,又加鎮軍將軍號。如果沈充的官位不作調整,就這麼調回都中來,難道真要將揚州本畿軍政事務一應付之?如果這樣的話,此前裁撤東揚州意義又在哪裡?難道就是為了增加沈充其人的權位?
所以沈充的官位,是必須要做出調整的,最起碼要將其軍權解除,這是一條底線!否則,父子俱掌兵,一者在畿內中樞,一者在外鎮強藩,乾脆直接向沈家投降得了!
可是,就算要調整,又該給沈充安排什麼樣的官位?貶職是不可能,且不說眼下是他們要主動爭取讓沈充歸都,單單沈充自己雖無外征戰功,也有內鎮維持局面之勞。
講到這個問題的時候,臺內反而沒有爆發出太激烈的爭執。因為眼下俱都已經認識到請沈充歸都乃是一個破局的契機,如果真的因此而鬧得太僵激怒沈充,索性乾脆不來了,又會將他們晾在這裡,一籌莫展。
所以,就算有人已經認識到,讓沈充歸都擔任臺閣高位,或許就是沈家的訴求之一。但這會兒也沒有人再自作聰明的去阻撓,他們所需要解決的就是,如何在各家能夠接受的程度之內,給沈充一個儘可能高的職位。
如果沒有了爭執,臺內決事效率還是挺高的,很快,沈充的新職位就被擬定出來:以太子少保加侍中,歸都接替廣陵戴邈擔任尚書右僕射,直入臺閣,並開府儀同三司。如此一來,雖然再無軍權在手,但卻直接成為臺城執政之一。
這已經是中興以來,南人在中樞朝堂中能夠獲得的最高待遇,陸氏兄弟也不過如此。如果再上一步,那也只能尚書令或是三公加錄尚書事了。甚至因為有太子少保這一榮銜,較之中書令褚翜還要更高了半級。而且因為兼領侍中,近於樞機,可以說是誠意極大。
而且為了表示對沈充歸都的重視,甚至有人建議由太常馮懷攜帶詔令前往京府宣詔,盛請沈充歸都。但這簡直就是在開玩笑,太常乃是九卿之首,哪怕是真正的三公任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