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詳細詢問此去經歷種種,待聽到潘甲言及孟匡當機立斷的棄亂歸正,視線才移向匍匐在地的孟匡,沉吟說道:“此境處亂經年,生民多有困頓,舊跡如何暫且不提,能夠感於大義回投王治,也確有忠良可表。至於之後……”
“大罪在身,不敢乞饒。惟求能稍助王事,以償前罪,若得明公體恤稍顧野民力技堪用,必以犬馬之勞報此活命殊恩!”
聽到這孟匡的回話,桓伊倒是不免愣了一愣,單從談吐而言,這人倒是較之潘甲還要勝出許多,但畢竟舊劣確鑿,也不知這一次的償罪能夠收穫多少,桓伊便也沒有輕言許諾。曲周終究已經入治,王法威嚴必須要維持,刑賞如何也不可由其心意。
正在這時候,金玄恭已從帳中行出,神色冷峻的對桓伊招招手,桓伊見狀便疾行過去,詢問收穫如何。
“幸在得獲賊眾……”
將桓伊拉回營帳中後,金玄恭示意剛才負責審訊的兵眾將幾個羯軍將卒拖下看管,他則攤開一張行軍的地圖,隨手在地圖上稍作指點:“這幾處都有羯軍暗伏,若非羯將吐露,即便是斥候北進廣佈,一時間也難搜探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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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伊在地圖上看了一眼,心中也是不免一寒,只見金玄恭所點出的那幾個位置,俱都緊切王師在廣平郡境中的幾處據點。可見羯軍充分發揮其野戰優勢,將分散在郡境內的王師部伍視作爪下偷生,一旦戰場上有什麼大的變故發生,肯定會給予那個方位的王師部伍以雷霆一擊。
雖然延平大營野戰實力有所增益,但也並沒有形成絕對的兵力優勢,一旦開始全面反擊,若不能在短時間內鎖定對手所在,之前發往各地的營伍肯定是要損失慘重。
如曲周這樣的前線據點,周邊便有幾路羯軍監守,不過有一個好訊息就是,這些監守的羯軍也並非盡是遊騎。畢竟羯軍除了野戰稍佔優勢之外,真正的兵力投入其實遠遜於王師部伍,而成建制的騎兵隊伍想要維持戰鬥力,耗費要超過步卒數倍有餘。
因此除了位於曲周西南二十多里外的一處據點有五百餘眾的羯軍遊騎之外,其他方位還是步卒為主,約莫有千數之眾。
上白羯軍滿打滿算萬數之眾,其中騎兵部伍約有五千之眾已經是一個非常高的比例,隨著東面的侵擾越來越頻繁,羯軍方面也承擔著不小的壓力,兵力調配各方不免捉襟見肘。
但這訊息來源太單一,是否可信還要存疑。不過眼下也再沒有繼續獲取其他訊息途徑的時間,能夠抓住這樣一名羯軍幢主已經是意外之喜。眼下的主動權還在羯軍一方,一旦察知這一點損失之後,肯定是要有所反應。
“眼下已經沒有了確定訊息真假的時間,只能儘快安排信使通告於後。將主蓄勢已久,肯定也在蒐羅訊報,自有驗證之法。”
金玄恭與桓伊小作商議,當即便決定趁著天色還未亮,派遣信使迅速歸報。眼下的曲周郊野雖然在羯軍控制之內,但也並非完全與外界隔絕的孤城絕地,且城內還留有幾十匹的戰馬,突圍自是不可,傳信卻是綽綽有餘。
只是在送出信使之前,金玄恭仍然神色嚴峻,坐在席中端詳著那份行軍地圖默然無語,桓伊也知曲周當下處境仍是危困,但他也自知兵事非其所長,只是坐在對面靜靜等待金玄恭的決定。
“我想先攻上白!”
過了好一會兒,金玄恭才突然說道。
“什、什麼?”
桓伊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抬頭望向金玄恭,見其稜角分明的臉龐上神情嚴肅,才知對方並非在開玩笑,但他卻忍不住開口說道:“如是是否過於冒險?這訊息是否真實還未能確定,更何況……”
金玄恭驀地一笑:“真或不真,並非坐論能決,總要試過才知。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