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拔營,無論投用哪一方,講究一個速戰速決,根本無需操心後勤補給問題,有的時候區區一營將卒便需要數千乃至上萬的尋常戰卒全力配合。
現在倒好,接掌弘武軍之後,不獨要制定主持作戰計劃,就連炊食、修補這些瑣事都要關注起來。數千弘武軍卒,單單專職的匠人便有將近兩千人,其中專精才力地位甚至還要高於那些精勇戰卒。
當然這並不是說弘武軍因此便戰鬥力低下,事實上就連那些匠卒們,絕大多數也都是各軍中所挑選出來的精銳戰卒,只是相對而言,生產職能還要略高於戰鬥職能。
而且弘武軍在軍紀方面,要求更加嚴格得多,甚至還要超過奮武軍。譬如戎裝束帶中有鐵釦名為風紀扣,凡在營中必須正對臍下一分,一旦發現位置不正,則就要受到笞刑。營中正步而行,不可斜步等等。諸多規令,不獨限於起居飲食,甚至囊括形容儀表。
大大小小的規令,最開始就連蕭元東這個主將都大感繁瑣,不能嚴守。可是真正遵行下來形成習慣後,便覺自身的自律性都大大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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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大營西北角,隱有器樂聲傳來,正有軍卒排隊行入竹棚內,竹棚裡則搭建著戲臺,上面正有伶人作戲。這又是弘武軍的特殊待遇,哪怕在作戰期間,軍中都攜帶優伶。
蕭元東行至近處,便步入其中稍作欣賞,看到臺上所演戲劇,臉上不免流露出幾分自豪並尷尬的笑容。因為臺上所演戲劇正與他有關,名為《蕭侯擒虜戲》,正是他早年在河北野擒趙國石堪的事蹟。
竹棚內觀戲計程車卒們也察覺到將主到來,眼見戲臺上的英雄名將活生生出現在面前,一個個也都激動難耐,但也不敢忘形,各自起身擊掌,三喝而止。而蕭元東也矜持頷首,握拳擂胸做出回應。
戲棚西側,便是戰俘營地,內中早已人滿為患,多有嘈雜聲浪喧鬧於外。好幾串的人頭懸掛在戰俘營周邊,望去令人頗感心悸,那些人何以被梟首,倒也並非全是罪大惡極,其中相當一部分受死理由甚至有些可笑,或是身患疫病瞞報,或是於營地中隨處便溺。
負責管理戰俘營的軍職名為參務,這也是大將軍府轉為四軍所設司職後勤各項事宜的軍職。參務名為高仕,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眼見將主行來,苦著臉上前說道:“將軍,營舍又滿了……是否還要再作增擴?”
蕭元東聽到這話,一時間也頓覺頭大。此前新入軍中有立威的需要,他組織發動幾場大的攻事,俘獲達於數千,其中一部分挑選組織起來充作役用,但還有大量的老弱婦孺,也都不能拋擲荒野,只能收監起來。
及後各營各自活動,也都頻有俘獲送回。一個多月下來,單單營俘便積攢將近萬眾,即便只是維持他們基本生存所耗便非常驚人。儘管其中一部分入編生產,但所出也實在不能滿足如此龐大消耗。
這些關中人說來也奇怪,各在塢壁或是遊蕩郊野時,一個個表現的悍勇士卒,鶴髮老叟都敢持杖搏命。可是一旦被俘之後,一個個又都表現的溫順至極,既不反抗,也不喧鬧,頗有幾分逆來順受的認命姿態。
否則,蕭元東也不敢收納已經遠超本部軍力數倍之多的俘虜。現在這些俘虜,說是戰獲也不準確,反而成為一種負擔,溫順無害,驅之不散。更要命的是,蕭元東既不敢也不忍下令戰不留俘,否則這營中超過半數俘虜只怕都要伏屍郊野。
入主弘武軍之後,蕭元東才明白戰事絕不僅僅決勝於戰陣,他竟然被這些關中父老賴上了!殺不忍酷殺,逐不能力逐,用還不敢盡用。
“先再擴兩千人營舍吧。”
沉吟片刻之後,蕭元東才又說道。雖然這樣安排,他也明白此態不可久持,這麼多人聚居在此,就算是沒有什麼串結反抗的苗頭,單單生存消耗便不菲。更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