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賊該死!擅作衰議,誤我誤國!”
果然,當麻秋的信報傳至羯主石虎那裡的時候,石虎聞之,當即便勃然大怒,怒罵麻秋愚蠢。
身為羯國之主,他自然更加清楚自己所擁有的權威是由何處得來,就是建立在河北生民對他的恐懼上,與晉人和談或者說任何一種形式的露怯,都是在動搖和傷害他統治的根本!
只是暴怒之後,石虎又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之中,就算他心中有千百般怨恨麻秋,可對方眼下還遠在鄴地,就算想要發洩心中的不滿,石虎都沒有一個發洩的途徑。幾句斥罵,只會讓他更加窩火。當今之際,還是該要考慮應該如何應對。
眼下的石虎,還在從信都歸往襄國的路途中。而他所面對的困境,又何止一個鄴地。從入夏直至如今的深秋以來,方方面面的訊息就沒有一個能夠讓他感到舒心的。如今局勢更是崩壞到他想要收拾,都不知該從何處下手。
早年淮上的大敗,是石虎心中一個永遠的痛,他心中無時無刻不在謀劃著集聚力量、反攻南國、一雪前恥!哪怕御駕巡邊,行軍途中,都要開渠引流、作訓練水軍的姿態,這既是在警惕自己勿忘前恥,也是在告誡文武臣眾,絕不會善罷甘休!
只是這些年來,內外諸多困擾,加上南面一直勇進勢壯,讓他找不到南下的機會。總算在年初抓住一點契機,招引塞胡南來的舉動令得南國那個狂妄的貉子再次開闢新的戰場,將南面的力量吸引走許多,才讓石虎看到南征的一絲曙光。
可是這一場南征,從籌劃開始便充滿了諸多困擾不順。其中最基本的一點,本來按照石虎的計劃,他應該在八月中就出現於冀南戰場,並且在入冬之前結束這一場戰事的前半程。
可是如今,已經到了十月初冬,石虎才統率大軍剛剛離開信都,距離襄國都還有不短的路程。哪怕是沒有發生之前種種敗事,按照這種行程,石虎大軍能夠在冬日抵達冀南的可能都是不大。
從這一點而言,這一場向南面用兵,儘管前路各方表現也是拙劣至極,而石虎也必須要負上極大的責任。
能夠阻撓石虎大軍奔赴冀南戰場、進行他蓄謀已久這場戰事的原因,自然也絕對不會是小事。
原本石虎的整體佈局,是要用李農所部乞活軍進擾幷州,同時鮮卑代國自雲中而下配合打擊太原的石生。即便不能消滅石生、收復幷州,也必須要讓山西方面不對南面戰事產生什麼不利影響。
從這一點便可看出,石虎這些年雖然一直都是窮兵黷武,但其實手中可控戰鬥力一直在緩慢的降低。
首先便是乞活軍這一股力量,本來是非常不可控,需要提防和打壓,但現在石虎為了有足夠力量南征,明知乞活軍不可信的情況下,也不得不委以方面重任。
其次便是對鮮卑代國這塞胡霸主的依賴,什翼犍原本是被石虎一手扶植起來,用於加深對塞胡的控制與羈縻,可是現在石虎已經需要代國實際出兵為他穩定後院。
石虎所以遲遲難行,問題就是出在代國的什翼犍。原本石虎在年初便已經下令,讓代國部眾在幷州北部集結待用,可是一直到了石虎將要南下的盛夏時節,代國軍眾仍然遲遲沒有到位。
而更令石虎震怒的則是,代主什翼犍非但對他的命令多有拖延,反而還將求自遼東慕容氏的一名妻室立為王后,其不恭不臣姿態已經是彰顯無遺!
拓拔索頭與慕容鮮卑舊有姻故,而且早在什翼犍自河北返回漠南之時,為了藉助東胡力量也曾求婚慕容氏,以慕容廆之女為正室。當時石虎還念著扶立什翼犍作為自己在塞上的一個代言人,倒也不乏縱容。等到什翼犍於塞上立足穩定,果然也將慕容氏女兒甩在了一邊。
可是這一次什翼犍卻又將慕容氏女子立為王后,擺出親近遼東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