違天命。亡者歸安,生者仍須自勉啊!”
王彬聞言後,只是默然一笑,卻也並不多說什麼,將宋哲請入廳室之中後,命家人們收起剩酒殘食,而後才嘆息一聲,說道:“我如今不過是盛名虛士,冠帶敗類,喜怒俱由人哂,生死也是微塵。親翁此訓,雖是扎痛肺腑,但卻老疲難振啊!”
“夷土多奸邪,名士都受此害,何況俗流啊!”
宋哲聽到王彬如此頹喪之言,更覺同情憤慨,思忖片刻之後,他才將王丞相先前所言道出。很明顯王丞相是希望王彬能夠振作起來,使往淮南,勤於國難,籍此一掃舊頹。
然而王彬在聽完之後,原本懶散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起來,呼吸漸有急促,胸膛也頻頻起伏,過了好一會兒,才驀地劈手掀翻面前案几,憤然而起,咆哮道:“阿龍,外仁內奸,庭門醜類,此世大惡!”
見王彬反應如此激烈,宋哲一時間也是愕然,繼而心中便不免有些後悔,似乎王彬與王導之間,還有一些他所不知的矛盾。自己貿然干涉到王門家事中,實在有些歉於考慮。
“沈氏父子,皆此世大奸!沈士居毀我半生清譽,其子陷殺我兒!阿龍厭我,大敵當前驅我過江,無非使我先辱於其父,後辱於其子。他是輔臣首長,要保此位,自然要用家人血肉性命來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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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彬講到這裡,面色已是鐵青,憤慨無以復加,半晌之後才掩面嘆息:“王世儒何以淪落至此,何以竟為貉兒之副!如此大辱,實在難忍!”
宋哲聽到這裡,才大約明白王彬因何會如此暴怒。略加思忖之後,倒也不乏認同,沈維周時譽再高,不過一個小輩而已。王彬雖然因為會稽之任致使時評略衰,但名望資歷擺在這裡,以其為沈維周之輔弼,實在是有些失格。
不過在稍作沉吟後,宋哲還是開口道:“奴賊傾國來攻,江東大危之局。王丞相此念,倒也未必是惡。姑且不論沈維周才量如何,其人馬齒稚嫩,以此軍國重任相托,終究讓人不能心安。”
“壽春乃是面北之要衝,非高望不能堅守。親翁舊事淮南,屢遣大任,當此國難之際,本有義不容辭之勞。方今兩邊尚可安心,唯獨豫地實在危殆。”
在考慮一番之後,宋哲還是覺得這對王彬而言,實在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機會:“奴甲幾十萬,乃是寰宇今年未有之雄兵。俗流聞之,難免會肝膽俱裂。淮地想要人地俱存,古來名將也是力有未逮。若等失地存人,已是此役大幸。凡有危難之時,才是英雄顯色之刻。親翁縱然蒙瑕,若能於此全於人眾,也是一樁盛舉大功……”
王彬激憤之後,情緒已經略有平緩,再聽到宋哲的勸說,眉目間怒色已經稍斂,這會兒倒也不再做狂怒姿態,只是嘆息道:“我非性怯之人,臺中若要獨遣,雖萬死也不敢辭!但如今名位不順,縱有良策也難盡施,更何況奴眾勢大,非庸者能擋……罷了,我是感念親翁善言,會仔細考慮,若有決定,再去急報親翁。”
宋哲聽到這裡,便也不再多勸,此時已經將近午夜,不便久留,當即便起身告辭離去。
送走了宋哲之後,王彬卻是了無睡意。相較於宋哲,他更能體會到王導的想法。中興以來,王氏與國共榮,然而至於如今,卻是內外俱失,就連王導這個丞相之位,也只是各方妥協的一個結果。
可以說,如今的琅琊王氏或是名位上還未完全衰弱,但實際上已經徹底失去了執政高門的資格。如今羯奴舉國之兵南來,王氏若還無所作為,無論來日此戰結果如何,即便是能守住江淮,王家都將徹底被架空排擠。
所以,若還想要保住家門不墮,今次無論如何,王家都要有所表示。哪怕死戰於江北,也絕不能置身事外而無所舉動。
然而,明白是一方面,王彬卻難認同,為什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