則不免有些人微言輕,想來想去,求助於沈哲子是當下最穩妥的方法。若杜赫真能得其青眼,即便仕途上一時間不能扶搖直上,但立家是綽綽有餘。
聽到褚季野這麼說,杜赫才有些心情忐忑複雜的行上去,讓隨員將自己的名帖同褚季野一起呈送上去。
禮謝過眾人,沈哲子剛待要上馬離開,無意間看到站在人群后方的褚季野,笑著對其揚了揚手。旋即便有沈家僕從受其差遣擠出人群,趨行至褚季野面前施禮道:“我家郎君著僕下轉告褚君,久不聞褚君清音,稍後褚君若是有暇,請一定撥冗過府一聚。”
褚季野微笑頷首回應,
感受到周遭旁人的目光,心中也是多有所感。其實他與沈哲子彼此並無深交,只是隨友人去過沈園幾次,如此便被主人記在心裡,不得不說心裡還是很受用的。
一直等到沈家車駕隨員完全進了南籬門,這些前來迎接的人才慢慢散去,也有人湊在一起轉去旁的地方作樂。反正他們這些人平日也無什麼事務需要操勞忙碌,於他們而言,廣結人脈為以後成家進仕打基礎便是最正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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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季野也與杜赫登車回城,路上又閒談一程。等過了朱雀桁,褚季野便吩咐牛車停下來,自己則對杜赫笑道:“中書察察,眾人皆不敢有所鬆懈怠慢任事。我還要歸臺城待命,就不能久陪道暉了。來日沈家請柬送達,我再陪道暉往沈園一行。”
杜赫聽到這話倒也體諒,剛待要起身下車,褚季野卻抬手阻止了他,笑語道:“我在臺城縱有公事,署中自有車駕取用。道暉你在都中尚要走動聯誼,這牛車便留在你處使用吧。”
說著,不待杜赫拒絕,褚季野便下了車,沿著馳道步行往臺城行去。
杜赫站在道旁目送褚季野離開後,才又返回牛車旁,剛要登車,褚家的車伕施禮道:“我家郎主有言,杜郎君在都中難免諸多應酬,用度不少,所以在車內略備財貨,以供郎君取用。”
杜赫聽到這話,眸子頓時一紅,上車後才在小案下發現一個紅木箱子,箱子裡盛放著碼得整整齊齊的銅錢,還有兩方金錠。這一幕讓他感懷更多,眼角微微沁溼:“幸得如此良友,人生更復何求!假使有日朱門先達,必與褚季野彈冠相慶!”
褚季野送上這一批財貨,確是解了杜赫燃眉之急。他家雖是京兆大族,但在北地本就遭難,僥倖被故舊救出來,南下的盤纏用度都是故交相贈。一路奔波所費已經頗巨,入都後為了能夠棲身立足,難免要拜訪諸多早先有舊誼的人家,身邊所帶的財貨更是急劇減少,可是收效卻仍不大。
過去這段時間,杜赫已經窘迫到要變賣祖上留下的一些雅玩器具才能維持用度,更覺僑居建康大不容易。
有了褚季野相贈財貨,杜赫從容許多,能夠靜下心來思忖來日如何能在沈園集會中脫穎而出。隨著在都中多受冷待,他漸漸也認清了事實,不再以他家在北地所享名望而自美,明白只有自己得到時人敬重,過往那些舊誼人情才會發揮作用,否則也只是見疏於人。
但要憑什麼邀取名望,杜赫心中卻是犯了難。時下江東風物多崇尚玄風,這卻並非他之所長。他家雖然也是家學淵源,但所傳承者專注於經史集用之學,杜赫本身所制便是他從族杜預所著的《春秋集解》和《律本》,前者重史傳,後者為律令,皆非能夠取幸時下的阿世之學。
苦思無果,杜赫也是愁眉不展。牛車沿秦淮河畔轆轆而行,很快便到了繁華市肆。看到道旁商戶售賣諸多貨品,杜赫心中一動,讓人停下車,在各家邸舍中購買了一批布帛、肉食並日用品,然後吩咐人轉行向城南長幹裡的高安巷。
長幹裡乃是建康城最繁華處,士庶雜居,既有高門園墅,又有陋戶蓬門。在街巷中穿行良久,牛車徐徐停在一家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