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板著臉問道:“今日都學了什麼?”
他自己雖然不學無術,
但脾性也如後世許多怪獸家長一樣,希望家中旁人長進。
聽到這問題,沈勁日趨肥碩的小臉更皺在了一起,但是在這個積威甚重的阿兄面前卻是不敢撒潑,站起來揹著小手奶聲奶氣誦讀道:“天地玄黃,宇宙洪荒……”
其實沈哲子自己也不知該怎麼教育啟蒙孩童,他的知識面雖然廣泛,但卻尚還未打磨成一個成熟體系,更不知該如何由淺到深的教授給沈勁,況且也沒有那麼多時間。因而這小兄弟的啟蒙也只能交給家裡旁人,至於《千字文》這種啟蒙讀物,沈哲子也都一併抄寫下來收在家裡。
小傢伙兒磕磕絆絆的誦讀,間不時探出小舌頭舔舔嘴角沾著的糖粒,視線則頻頻望向亭外。等到視線望見一個身影行向此處,沈勁頓時興奮地在遠地蹦起,扯著嗓子叫嚷道:“嫂子,阿兄他又欺我!他不讓我吃飴食,他還讓我誦文……”
不須回頭,沈哲子也知這小傢伙救兵來了。趁著公主還未衝來,他先從按下抽出一個戒尺,將小傢伙兒按在桌案上抽了兩下屁股:“阿兄是在欺你?男兒於世,若不勤勉於學,怎麼能夠成器?你瞧瞧你都肥成什麼樣子……”
,!
“沈維周,你住手!”
身後響起一聲清叱,旋即一道玲瓏身影便衝進亭子裡來,劈手將戒尺搶過去,又把啼哭不止的沈勁抱起來塞進侍女懷裡,然後才叉著腰氣鼓鼓瞪著沈哲子:“成日忙得不見人影,歸家後就在人前顯威!鶴兒他年紀還小,怎麼能這麼嚴苛管教!你小時難道阿姑也是這般管教?”
隨著年齡漸長,小女郎青澀漸褪,大概是遺傳了更多先帝基因,五官更加立體精緻,鼻樑挺直,眼窩微陷,眸子也有種淡淡碧色,體態頎長,已是風情漸露。只是此時一臉薄嗔望著沈哲子,卻與溫婉無關。
有了可以仗勢之人在場,沈勁更加氣壯,在侍女懷裡扭動著大聲乾嚎,眼珠子則烏溜溜轉動,迫切想看到嫂子教訓這個時常苛待他的阿兄。
“慈母多……呸!你不要無理取鬧,我這是在教導鶴兒,讓他不要耽於口欲,暴食虛肥,於身無益,連這點節制都沒有,日後怎麼能做大事!”
教導小兄弟是兩人之間最主要矛盾所在,沈哲子實在看不慣家人對小傢伙兒的溺愛。況且這小傢伙那點驅虎吞狼的小心思又怎麼能躲過他的眼,在他看來,男孩子就應該皮實一些,鬧騰一些,比如放把火把外間花海點燃,這些過錯他都能容忍,唯獨受不了過於放縱口欲。
“做不成大事也好,只要過得舒心安逸,憑我家家勢還不能庇護他一世?我家已有了一位江東甲首的沈郎,何必要強求滿門俱賢啊!”
小女郎一邊示意侍女快快將沈勁抱走,轉回頭看到沈哲子還站在亭子裡生悶氣,臉上便露出狡黠笑意,挨著沈哲子坐下來,揚起一個精美香囊湊在他鼻端:“你聞聞,香不香?我今天剛配出來,稍後著人送去南苑可不可以?”
“不要跟我嬉皮笑臉,我在談很嚴肅話題!”
沈哲子接過香囊嗅了嗅,點點頭後又板起了臉:“鶴兒他還未定性,哪能凡事都遷就他?就要讓他知道有所為,有所不為,以後才知節制檢點。我家如今雖然尚算興旺,那也是祖輩苦心維持傳承下來的家底。他若不能為事,以後又把什麼傳承給子弟?”
“好了,好了。我會耐心把他管教起來,你就不要再生氣了。”
興男公主身軀一擰,半躺在了沈哲子懷中,伸出晶瑩指尖拂過他皺起的眉頭:“我家夫郎心懷天下蒼生,哪能成日為門闈瑣事操心。”
這過分的溫柔讓沈哲子心內警兆陡升,狐疑著垂首望向懷中佳人:“你不會又闖了什麼麻煩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