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晉祚,以謝君觀之,王師受命,該要如何行進才可定亂?先取三臺又或先歸洛都?擇前擇後,理據又是為何?”
講到這裡,沈勁便覺自己似乎有些著相,乾笑一聲後又說道:“此事館中多有議論,身在中州此局,即便有論,難免執迷,失於公允。謝君涼土賢士,居外之眾,不知可否試論?”
沈勁倒是多慮了,謝艾在聽到他提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心內已經再發感慨,更感覺中州人士的格局宏達,他在這個年紀的時候,即便餐食有餘,也只是困於學業不精,實在沒有思考如此家國大事的格局。
不過他本身並不是熱衷議論之人,尤其對中州局面實在乏甚認識,所以在沉思片刻後還是歉然笑道:“涼土陋士,實在難承阿鶴郎君盛讚。中州地大,我所識者未及一斑,實在、實在是……”
他本想拒絕討論這個問題,不過轉念又一想,這個沈勁乃是沈都督的嫡親兄弟,有什麼發問的話,當中或有深意蘊藏,所以在略作沉吟之後便說道:“新抵貴境,實在見微識淺,倉皇未敢作論。但阿鶴郎君盛意有問,推卻實在不恭,暫請小退,來日廣識深思,試作論述,屆時再呈面睹,可否?”
沈勁聽到這話後,心內已是一喜,這正是他邀見謝艾的原因,這個問題鎮中多有議論,也是阿兄離鎮前留給他的作業。讓他撰文試作論述,並且要將理由和步驟俱都清清楚楚寫明白。原本他是打算隨便抄襲應付過去,然而卻又被阿兄威脅,若是他不能有獨到見解,那麼最近幾年也不要想著回江東了。
回不回江東,沈勁倒不在乎,男兒志在四方,豈能拘於鄉土。更何況他在淮南這幾年早就待野了,這裡人都有見識,說話也好聽,更不耐煩歸家被母親管束起來。
可問題是,他如果回不了江東,就見不到他家杜陵娘子。舊年玩伴,皇帝都已經成婚,就連謝五那個蠢物都認了太原王述為丈人,可他明明家中有娘子,卻遠隔南北,晝夜不得相見,唯有午夜迷夢才能一睹芳容,實在情不能忍!
為了一慰刻骨相思,沈勁也不得不用心起來。他自己倒不是沒有努力鑽研過,但在馨士館混了良久,每每聽到別人討論這個問題都覺有重複,自己所得實在算不上獨到。所以這才將主意打到一些新來者身上,兼之又不能讓阿兄看出自己作弊,可謂煞費苦心。
這個謝艾有無才能,沈勁倒是不知,但觀其人射、禮精湛,可見也是受過優良教育,倒可稍作寄望。此時聽到謝艾這麼說,已是喜出望外,親自將謝艾送歸宿處,然後又約定來日再會,這才告辭離去。
:()漢祚高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