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女史又掰著手指頭數起來,直接點名隨行而來的謝尚。謝尚這個人的確諸多都好,家世、人物、意趣都有可觀,但在幃私之事上的確有些放縱。今次皇太后賞賜這麼多宮人,當然不可能只是侍奉公主,其中一部分也是用來賞賜淮南有功將士。一路行來,謝尚已經假借職務之便先挑了一些。這也都是私德小事,不值一提。
“世事最怕認真兩字,咱們郎主乃是此世當然之選,時譽、家世俱都少有比肩,自然會有太多人家想用此道密結通好。所以稍後也要叮囑這些蠢娘子們,守好了帷門,不要一時失察給主人添擾!”
“咳!”
一直坐在旁邊不插嘴討論的崔翎娘子突然輕咳一聲,抬手敲了敲案面,這時候幾個圍坐閒談的婦人們這才發現了屏風後有人影晃動,環佩聲響,原本已經入睡的公主原來已經醒了。
幾個婦人對望一眼,俱都有些忐忑,匆忙起身托起厚絨裘衣匆匆行上去。
淺睡了將近兩個時辰,興男公主俏臉略顯酡紅,行出內室後便有宮人忙不迭端來溫熱茗茶、唾壺之類侍立兩側。那周女史小心翼翼將裘衣為公主圍上,眼見廊下那些侍女這會兒才匆匆行過來想要入室服侍,眉頭不禁更加皺起,示意宮人將這些人阻在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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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過時刻之後,興男公主便擺擺手讓這些宮人們都下去休息,自己則坐在屏風前,望著案上燭火怔怔出神。
待到旁人都退下,侍坐在另一側的崔翎娘子頻頻偷眼打量公主神情,過了好一會兒,才鼓起勇氣低語道:“公主,方才、方才周女史那番話,我是不信的……郎主、郎主絕不會……”
“阿翎娘子你說什麼?”
興男公主轉過頭來,不乏詫異的望向崔翎娘子,過片刻後才恍悟過來:“哦,你是說外間那些女子啊?”
崔翎娘子見公主如此反應,不免有些難以回答,她也看不住公主是並不擔心還是故作淡定,便垂下頭去,手指輕捻著衣角。
被崔翎娘子打斷遐思之後,興男公主雙眸復又恢復靈動,指著立在廊下那一群鶯鶯燕燕笑語道:“這只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我滿心裡都念著他,關心這些閒人做什麼。幼來便是夫妻,我又怎麼會不知他是何樣人,如果不是今次我要入鎮,他才沒有心思做這些閒事。”
說話間,門外一名侍女匆匆行至門前,低語不乏興奮道:“郎主、郎主過來了!”
興男公主聽到這話後,嬌美臉頰更顯神采,當即便站起身來,拉起裘衣上的風帽帶在頭上,而後便行出房門立在了廊前。
此時尚有將近五六十名淮南內史府所準備的侍女立在廊下,因為廊下便有地龍穿過,倒也不覺寒冷。她們雖然多數不通什麼宮廷禮儀,但也明白避於尊者前的道理,見到公主行出房間,俱都小退至丈餘外,不敢靠近。也不乏人探頭踮腳好奇的抬頭打量,想要看看是何樣女子配於沈侯。
“沈侯、沈侯來了!”
另一處側廊裡突然傳來一聲女子低呼,於是廊下這些侍女們俱都轉頭往內堡門口望去。她們雖然多為淮南當地人,但說實話真的沒有什麼機會見到沈侯。就算是早前被選入內史府等待接駕,此類事自有府下掾屬處理,沈哲子再閒也不至於親自出面。所以當中絕大多數人,對於威震淮南的沈侯只是聞聽其名,即便是見也都只能遠遠一觀,看不真切。
此時風雪越發的大了,鵝毛大的雪花甚至被捲入廊下,雖然內堡裡燈火通明,但是視野實在不開闊,放眼望去只能看到那白茫茫亮晶晶的雪花飄舞。
終於,一道挺拔的身影出現在視野中,玄色大氅此時在飛舞的雪花映襯下顯出幾分朦朧。風帽下一頂金絲小冠若隱若現,垂下的兩縷鬢髮都被夜風捲起,廊下那些翹首以望的侍女們需要凝神細望,才能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