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宣說讓人齒冷。”
老者聽到這話,連連點頭道:“阿郎心知所重最好,你自己能有明識,我哪會再於人前說這些。”
年輕人名為胡潤,字厚澤,雖然統領蠻部,卻非蠻族出身,本為江州豫章豪族人家。正如那老人家孟伯所言,豫章胡氏也算江南舊姓人家,無論是舊吳還是中朝屢有進仕,並非寒素人家。
只不過時下的氛圍,北人稱吳人為貉子,吳人稱北人為傖子,而南北又俱稱他們這些江西人家為傒狗,彼此疏遠鄙視。胡潤這種家世,在如今的江東,實在不足稱道,較之吳中寒家武宗都要稍遜。
而且到了胡潤父親那一代,其家又遭一大劫,幾乎全家被害於兵災中,只有胡潤的父親被一些忠心耿耿的家人救出來奔往豫州,隱藏在蠻部內躲避追殺,繼而成家立業,有了胡潤這個兒子。
胡潤漸漸成年,也從父親並一眾老家人口中得知家世,而父親平生夙願乃是重新振作門楣家業,可惜還未遂願便與世長辭。胡潤秉承父志,率領一眾蠻部出山準備有所作為,只可惜當年故舊多不可恃,加之胡潤長於蠻部疏於世風,也不得世人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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蹉跎數年最終留在了宣城,恰逢蘇峻起事,便舉兵響應,因其所部蠻兵驍勇善鬥,戰績亮眼,如今胡潤已被舉為縣令之職,只是戰事尚未平定,至今未得實任。
蠻兵雖然驍勇,但卻備受排擠歧視。早先城中就是因為別部想要爭奪胡潤部眾的戰利品,彼此才爭執乃至於動起手來。
這樣的待遇,胡潤已經習慣,誰讓如今他手中唯一可恃力量便是蠻兵,而且這些蠻兵忠心聽用,胡潤也實在不捨得拋棄他們。
待傷勢整理完畢後,胡潤披上一件單衣,將部眾參軍喚來詢問戰獲。錢財之類他還不大上心,即便有所繳獲,稍後也要被其他勢大之部給勒索敲詐去。最讓胡潤惦記的便是人丁收穫,不要說他尚需要壯力兵員補充,日後立業一方也需要有足夠的人力才能重建家業。
只可惜他寄予厚望的這一戰,因為與友軍互攻相爭被主帥撞見當場,其部過早被驅逐出城,等於失掉了大得福利的機會。因而這一戰非但財貨收繳不多,就連人丁都所獲甚少,只是在城郊邊角里掃蕩出來一些無甚用處的老弱病殘。
胡潤復興家業之心甚切,每一個機會於他而言都是彌足珍貴,廣德之戰可謂非常重要的一場戰事,非但沒能有所繳獲,就連事功都所得不多。這對他而言有些難以忍受,略作沉吟後,他才將親信喚至眼前來低聲吩咐道:“尋些破舊戎裝給那些老弱俘虜換上,尋無人僻靜處充作軍功吧。”
此一類事情做的也不算少,因而幾名親信都不感到詫異,領命後便退出去安排殺良冒功的事情。
吩咐完這些之後,胡潤便趴在床榻上閉眼假寐,他知來日大軍還要挺進,若真攻向吳中富庶之地,那才是真正大收穫的時節,因而絕不容許自己錯過這個機會。一定要在此之前將傷勢養好,屆時才有立勳繳獲的機會。
然而胡潤未睡多久,很快就被營外喧譁聲吵醒,他有些不悅的睜開眼問道:“外間發生了何事?”
早先為胡潤處理傷勢那一名老者孟伯匆匆行入,在胡潤耳邊低語幾句。胡潤聞言後眸子卻是驀地一亮,吩咐道:“快扶我起身,將人押、請到帳中來。”
“阿郎,你養傷要緊,這種小事卑下們能處理好。”那孟伯見胡潤此態,心有不忍道。
“少廢話!速速將人請來,切記,千萬不要傷了這位郎君!”
胡潤疾聲說道,自己已經忍痛從榻上爬起身來,咬緊牙關披上了一件氅衣。那孟伯見狀,不敢再勸,急匆匆出門去。
過不多久,一個身材魁梧之人被士卒們推搡入內。這人發跡橫張,環眼微凸,頜下短鬚如蝟,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