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知其去往何處,倒非有意隱瞞。任君之不滿,莫非是因錯過許多品嚐我家真漿的機會?”
任球微微錯愕,而後便驀地大笑道:“先前只是欣喜於再見哲子郎君,倒將這最重要的事情忘掉。尊府之醴泉真漿乃天授奇珍,一飲之後,回甘至今,餘者濁湯劣酒皆難再入口。如此說來,郎君害我不淺,已年餘不知酒味矣!”
“原來任君責我為吝夫,若早道破心跡,何須捱得如此辛苦。前事不提,今日必讓任君盡興!”沈沛之亦撫掌笑道。
任球則往沈哲子身邊站一步:“今日已見哲子郎君,不必再仰沛之兄慷慨。”
“美酒雅器,賢者佳人,惟遇知者方能盡品形、髓、神三味之妙,任君乃伯樂,既有所請,豈敢推辭!”沈哲子笑語道。
聽到這話,任球更是喜悅,沉吟片刻後才又說道:“近來我于都中常聞人論哲子郎君,其辭多失於公允,流於汙衊。我素知郎君非此類人,偶有力爭反見疏友人,如此愚者倒不足惜,只是深為哲子郎君惋惜。”
“雖說人生慰得二三子,但惡評如斯,我心內實在為郎君擔憂。待聞前日之事,更覺痛心遺憾,恨與此等不辨是非之禽獸之屬共飲江水!幸而郎君今次到隱園,我與此園中頗多舊識,願為郎君奔走,使人見郎君之真質,諸多汙衊,不辯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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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任球表態,沈哲子倒是一喜,他今日來這裡目的正是為此,正擔心沈沛之影響力不夠,不能將園中所有人都召集起來看他表演。任球已是吳中成名頗早的名士,有他相助,倒是可以省掉許多麻煩。
於是他也不拘泥作態,當即便向任球道謝:“我終究年淺,修養未及,惡謗加身卻難自辯,心中常懷憂苦。能得任君相助洗脫汙名,實在感激不盡。”
他並不諱言自己對名氣的渴求,是因為透過任球的表態看出這人絕非一個甘於恬淡無為而自處的名士。若表現的過於淡然,反會讓對方失落不滿。
任球亦笑道:“我自知郎君何等靈秀俊彥,惡言相向猶如白璧蒙塵,今日為此以肅視聽,郎君何必言謝。只是我在園中並無太多僕役,還要向郎君求幾名家人歸我處佈置一番,待夜後邀請園內隱者一聚。”
人家肯出面幫忙已是一件好事,哪還能要求其出工出力,沈哲子連忙讓一名僕從去隱園門口喚一批護衛隨任球去聽用差遣。彼此又寒暄幾句,約定晚間再會,於是任球便攜帶沈哲子隨行的酒食之類匆匆返回自己居所去佈置。
或因自己在園中影響力不及任球而有些吃味,沈沛之望著任球背影,頗帶酸意道:“這任球也算是一個奇人,本是一個寒門卑流,自幼卻雅好諸多,鄉里頗知名。成年後不事產業,四方悠遊,幸得賢妻操持內外方不至流於赤貧之中。那位任家婦,亦有割發之賢,若無這賢內助,任球未必有時下之清名。”
沈哲子聽到這話,心中倒是不免一奇。時下世家貴婦裝扮,形式繁多的假髮髮髻乃是最重要頭飾,因而頭髮也是頗為重要的商品,價值不菲。
陶侃之母便有割發待客的賢良之舉見諸史冊,沒想到任球的妻子竟然也有此類行為,但由此亦反應出任球家境確有困蹇無以為繼的艱難時刻。
沈哲子向來覺得,所謂魏晉風流,那些名士們之間互相吹捧唱和還在其次,最難能可貴的是對婦女的肯定和尊重。這種尊重,還不是後世唐朝那種婦人當權亦或寵妃帶挈全家幸佞的浮躁之風,而是真真正正對於婦女的社會地位以及對家庭的貢獻予以認可。
東漢以降,神州飽受戰亂之苦,三國故事後世看來激動人心,下面卻埋藏著累累屍骨。至於八王之亂,胡虜橫行,更是神州未有之戕害。這樣的一個時代背景下,家無成丁者不知凡幾,婦女既要操持內外,養親奉老,還要負擔起子女的教育責任,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