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輕易辜負啊!”
祖青聽到這話,心中冷笑不已,暗道他若真藉此與張豺共論什麼大事,倒不知石虎會是怎樣的反應。
而當這個念頭升起的時候,祖青心絃驀地一顫,繼而開始思考當中的可行性,口中卻恭敬說道:“末將怙恃久失,非主上眷顧養育,更不能漸長成人。平生所思唯忠君報國,人倫緣數懶於存心。”
石虎聽到這話後,更是哈哈大笑:“朕與你父,也算是相知於危難。他不幸壯夭,你事君如父不算逾越。前程如何,自有朕來關照你。張豺河北鉅富,想來也不會吝嗇待你,去罷。”
祖青恭謹告退,離開大帳有一段距離後才垂首重唾,唾液中夾雜著牙關緊咬沁出的血絲。只是當行至張豺所在營帳後,臉色便又恢復如常,親自安排車駕護送張豺離開龍騰營。
龍騰營外早有張氏家人等候於此,待見自家主君安然行出,才算是鬆了一口氣,忙不迭簇擁上前,歡天喜地返家。
張豺歸家之後,便即刻召集自家子弟宗親,言是款待前來做客的祖青,實則叮囑族人們切記不可輕舉妄動,尤其不可將部曲門生輕易調動集結。
,!
今次主上所以放過他,還在於張豺於國中耕耘年久,交織成的這張勢力網路就連石虎都難知深淺,也不可估量一旦下手鏟除張氏會引發多大風波。
張豺眼下正是心有餘悸,也不乏懷疑主上之所以放他歸家就是在麻痺他,趁他召集門生部曲主動將潛在的勢力暴露人前,從而一舉剷除。所以張豺面對的也是一個死迴圈,如果不將分散的力量召集起來,便無從應對主上引而不發的打擊,可一旦召集起來,又給了主上一勞永逸的機會。
至於對祖青這個主上想要嵌入張家的釘子,該以何種態度對待,仍然需要把握權衡。聯姻自然是最基本的態度,而石虎也給張豺劃了一條線,只言富貴不說前程,就是在警告張豺不要妄想將祖青拉入他的陣營中。
歸家之後,張豺親自作陪款待祖青,並有意將家門幾個適齡女兒一一為祖青引見。張豺老妻早亡,家中本來沒有嫡女,但且不說祖氏門第如何,單單祖青是主上石虎為他家選定的庶子,這種情勢之下,張豺也不敢隨意以庶女應付。
祖青心中雖有屈辱憤懣,但也明白這不是他能夠抗拒的安排,在席中順勢表達出對一名張氏女頗感興趣。
之後張豺便將祖青盛情挽留在家,並直接將那女兒的生母立作正室。過程雖然不乏草率,但也足以表明他的態度足夠端正。為了歸家佈置截殺麻秋,他連幼子都能捨去,如今為了自家免於災禍,更不會吝惜於一個女兒。
只是原本都是門中眷養的兩個尋常姬妾,命運卻發生截然不同的變化。一個本來多受寵愛的妾室因為生了兒子,不獨要承受喪子之痛,本身還被囚禁起來不見天日。另一個本來多受冷落,卻能憑著女兒成為家門中的女主人。
如今這種情勢,事情拖延一分便會憑生諸多變數。既然彼此都存默契,而張氏也並非什麼禮教恭謹人家,確定聯姻人選,張豺直接當夜便將這女兒送入祖青所居客舍中。
那名張氏女年方十四出頭,相貌倒是溫婉清秀,大概在長相上更似其母。本來只是張豺諸女之一,養在規格之中也並不出眾,未來最大可能是被父親張豺隨手許配給張家的部曲將又或者追隨其家的河北豪強,運氣好平平淡淡了此餘生,運氣不好則隨著羯國大勢崩潰而橫死於某一場動盪中。
這名小娘子,做夢也想象不到一場家宴竟成為其人生大轉機。雖然此前內庭傳訊言是家中貴客登門,家主有擇女配之的打算,囑令這些女子們各自裝扮。但其母本身在內宅中並非最受寵,這小娘子相貌在群姐妹中也並非最出色,雖有芳心砰動,但也不敢奢望這樣的好運氣能夠落到自己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