弔唁過王舒之後沒幾天,沈哲子便不得不提前返回臺城復職。
王彬鬧了那麼一出,目的有沒有達到且不說,直接撕掉了王導一塊遮羞布。如果這種事發生在另一個時間,還有遮掩的餘地,可是如今清議還未結束,王導很快就被推到了物議的風口浪尖。
當下的輿論氛圍,如果是政事上有什麼疏忽,或還可以推諉。但是家事如此糊塗,近系族人彼此懷怨不能化解,那對一個人尤其是政治人物而言,簡直就是一個致命的打擊,尤其王導還兼任著典選取士、維護綱紀的司徒。
所以,在王彬公開表態之後,王導便再也不能保持緘默,只能上表力辭司徒之任。面對這樣的情況,臺中雖然還未明確表態,但態度也是明顯,並未固留。所以王導早幾日便離開臺城,閉門不出,至於庭門之內又有怎樣糾紛,外人實在不知。
沈哲子提前返回臺城,也是救場。本來他作為東曹掾,便有責任組織清議、維持秩序。如今主官不在了,他這個公府內極為重要的屬官便不好再缺席。
“曹首總算歸任,過往數月,曹內諸事幾無進展,我等僚屬也是惶恐有加。”
東曹官署門口,自曹屬張鑑以降諸位屬官列隊歡迎沈哲子,神態可謂振奮欣喜有加。
沈哲子便也笑著迎上去,拱手不乏歉意道:“雜事纏身,不能與諸位相守職上,實在慚愧。”
眾人寒暄一番,而後便一起返回官署內,歡笑聲不絕於耳。
如今的東曹,可以說是沈哲子一手搭建起來。待到沈哲子處境微妙退出臺城,太保府也有意忽略這個分曹,一時間東曹可謂門庭冷落。諸多屬官也沒有什麼背景出路,只能守著這個空曠院落,由原本的喧鬧復又歸於沉寂。
由張鑑等人的言語,沈哲子也得知他這些屬官們早前一段時間實在艱難。
“曹首離臺不久,公府便有吏員至此,將過往所整理收存諸多圖籍取走,至今都未歸還。原本案上許多事務也都被轉付別司,東曹再無事任,案頭積塵……”
張鑑話音未落,旁邊年輕一些的御屬周牟便又恨恨道:“若只是閒置,我等也不敢有怨言。只是過不多久,俸給便被諸多剋扣,諸多針對!許御屬家中親長病重,公府亦不放行,迫得許御屬只能請辭……”
“還有,前些時日臺內不乏風傳,言道東曹閒散,不宜久佔大署。若非沈少府周全,署所已不在此!早先署中左廂已被侵佔,只是得知曹首將要歸臺,前日才匆匆搬離……”
聽到屬下們樁樁件件的訴苦,沈哲子心情也變得有些惡劣。臺城諸官駐此,一有什麼風吹草動反應也是敏捷,他已經想到屬下們會受自己連累,也託臺中知交幫忙照顧一下。但是公府與臺閣本就兩個體系,王導自然不會做這種上不了檯面的事情,但下面卻不乏人察顏觀色,一味落井下石。這是公府內部事務,外人也不好過分干涉。
“我既然已經歸臺,舊態自是不復。早先諸多荒廢事宜,近日就要有勞諸位統統再經營起來!”
聽眾人訴苦之後,沈哲子便起身表態,語調不乏冷峻。
他話音未落,外間吏員便匆匆入內稟告多人前來求告拜訪,沈哲子聞言後便冷笑一聲說道:“轉告他們,署內諸多事務積存,我是無暇面見。他們如果等得及那就等,等不及那就自便。”
堂內眾人聽到這話,不乏揚眉吐氣之感。不乏人行至門廊處,去欣賞外間眾人被阻於門外的窘態。
而外間那些人,在聽到吏員轉述沈哲子之言後,神情也都不乏窘迫苦笑,明白這位駙馬是藉機為難,避而不見。有人匆匆離開回稟,但更多的人還是滿臉無奈的站在門外等待。時間悄然流逝,東曹官署門外聚集的人越來越多,漸成臺內一景。
東曹官署本就位於臺核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