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前線仍在緊張的應敵備戰,所以淮南今次歸都報捷也並未大肆聲張,僅僅只是派了十幾人輕舟歸都。
但是都中迎接報捷隊伍的場面卻是不小,皇太后親下詔旨示意如今已經該封淮南王的次子司馬嶽出城迎接。而跟隨淮南王一同出城迎接的,不乏公卿重臣,三公以降即便不能親自到場,也都各派長史屬官到場。
除了這些宗王貴戚並臺臣官員們,另有大量都內民眾出城相迎。當淮南軍報捷舟船抵達城外青溪時,人群中已是歡聲雷動,洶湧之熱情甚至連負責警戒的宿衛都變得緊張無比,舟船靠岸後便先將淮南王並一眾公卿臺臣送至船上,待到群情稍有平緩,又請報捷隊伍中人出面略作回應,圍聚在城東青溪兩岸的民眾們才徐徐散去。
民眾雖然散開,但入都到臺城這一段路途也難平靜。夾道兩側多有民眾高頌沈侯之名,也有誇讚淮南軍卒英武可觀,所以當隊伍一路行來,沿途多有鮮花香果投擲於車,以此表達欣喜厚愛之情。
當然若僅僅只是邊事獲勝,民眾們雖有振奮,但不至於如此興高采烈的反應。可是此次大捷乃是由沈侯主持完成,那意義又有不同。都內民眾對駙馬沈侯的厚愛,絕非朝夕形成,說是眼看著這個年輕人漸顯於時局直至揚威於南北都不為過,這種心理上的認同乃是其他邊將都所不具備的。
所以,淮南軍的勝利,除了振奮人心,維穩局面以外,更讓人有種難以表述的親切感,與有榮焉。
因而淮南軍這十幾名報捷軍眾在前往臺城這一路中,很是享受了一番擲果盈車的待遇。這麼一路轟鬧著抵達臺城宣陽門的時候,已經又過去了一個多時辰。
宣陽門這裡同樣又有許多臺城宮寺官長掾屬等待已久,其中還有負責傳詔的謁者、內侍等。一待報捷隊伍抵達,內侍便宣讀皇太后詔令,淮南使者不必落駕、可乘車直入臺閣。
皇太后對其賢婿厚愛,臺臣們已是習以為常,甚至早在兩年多前,駙馬沈哲子便有劍履上殿、贊拜不名的待遇。如今再愛屋及烏,加殊榮於淮南來報大捷的使者,臺臣們已是麻木的懶得再去以禮制駁言。
不過淮南今次來報捷的使者品秩實在寒酸,大凡在職將領除了受傷難行,便是重任在身,也根本不能抽身歸都。作為主要使者的田景乃是沈氏家將,淮南軍主,在臺內記名僅僅只是一六品將軍號,換在以往護軍府隨便一個分曹掾屬就能將之打發,如今卻與宗王共乘,公卿出迎。
而作為副使的溫放之則更不堪,雖是名門出身,但早被歸入士籍,不獨在臺內沒有什麼記名的職事,在壽春也只是一個跑腿打雜的閒員,因而才被派回。徹頭徹尾一個白身,以往是連入臺都沒有資格的,如今竟也有機會乘車直入臺閣。
除此之外,這兩個使者也是得到暫賜華蟲卿服以入臺上殿面稟淮南大捷之軍事。
兩人少有面對此類情況,從在城外便被一路追捧至此,再獲諸項殊榮加身,更是暈乎乎的不知道該要接受還是該要拒絕。他們離鎮之前,駙馬只是交代了一些需要稟告的軍事,也根本沒教他們該要如何處理此類情況。如果不是他家老子在人群裡陰惻惻望著他,溫放之已經要迷迷糊糊接過章服就打算在車上換衣了。
兩人囁嚅片刻,最終還是決定安分一點,不敢過分輕狂放誕,趕緊下車以拒絕殊榮。
“既可戎裝破奴,如何不能章服拜君?大功足勝此衣,不必推脫,即刻換裝入臺,勿令君王久候!”
隨著事權越發顯重,沈恪也不再是早年臺內敬陪末席的一個小透明,此時正立身諸多臺臣之前,見到兩人不知該要怎樣應對,便直接說道。
田景本就是沈氏家將,自然信得過沈恪指點。而溫放之也偷眼望向他家老子,待見溫嶠微微頷首,只是指著車駕擺了擺手,當即便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