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持阿冬娘子盜來的符令,祖青很順利便離開了張氏宅舍。當然這也是因為城防局勢越來越嚴峻,張氏父子並重要族人都不在此,就算他們對祖青有所提防,這件事也不會宣揚的人盡皆知。
張氏宅舍同樣在護國寺中,祖青離此不久,附近一座建築裡便衝出幾道人影,正是祖青日前赴宴安排在外的家將。
“張賊終於願意放出阿郎?阿郎若再不出,我等已經打算衝入營救了……”
幾名家將看到祖青終於脫身,一個個激動不已。
祖青聞言後,腦海中又閃過自家娘子那怯弱又堅決的倩影,然後很快便收拾情緒,帶領家人們由偏僻處返回他家居舍,沿途便開始問起他被困在張宅這幾日信都城內變故種種,以及吩咐家將進行的事務如何。
信都目下局面,較之祖青想象中還要更加惡劣幾分。這一點從護國寺內緊張氛圍就可以看得出來,儘管祖青他們一路前行儘量選擇偏僻路徑,但仍然可見許多巡防兵卒,護國寺內防衛較之此前又提升數倍。
這一切自然是因為城外晉軍戰鬥力驚人,按照祖氏家將近日所打探的情報,單單在第一夜張豺親自率眾出城夜襲晉營,前後投入兵力便將近萬餘,以逸待勞、兵力上又佔據著絕對優勢,但最終還是沒能於戰場上壓制住晉軍,卻被晉軍反殺將近兩千人眾。
經此一役之後,可以說守城羯軍已經完全喪失了繼續組織出城野戰的能力和信心。而城外晉軍在經過幾次試探性的進攻之後,眼下正將信都城東北角作為主攻的方向,此處是信都城防一個漏洞所在,原本是化作禁苑建築範圍,但是工事進行到一半便停止,因是與整個城防體系產生了脫節。
早前燕王石斌秘密遣回信都,便是選擇要由這個方位入城,也是因為此處直通禁苑。晉軍由此發動攻勢,正是理所當然。
“王師仍在陸續不斷增兵,但具體兵數如何,城內卻少有人知。”
祖氏家將們自然不會被納入城防作戰第一序列,因是無從知曉王師翔實。但其實就算是城牆上那些直接與晉軍作戰的羯軍將士,對此也乏於一個全面瞭解。
第一場夜襲作戰的失利,給羯軍帶來極大的壓力,根本就不敢派出斥候力量去全面窺察晉軍兵力。儘管也有少數斥候出城,但要麼被晉軍繞城斥候逐殺,要麼乾脆一去不返。到如今,張豺乾脆下令徹底堵死城池四方門戶,禁絕一切出入人等,希望能夠堅定守城之眾與城偕亡的信念。
但其實這樣的手段,收效也是甚微,雖然眼下晉軍只攻城池東北角,但其他方面城防局勢仍然異常的嚴峻,就是因為許多守城卒眾都藉由職事之便,私自透過吊籃、吊索之類放人出城逃命。
這在信都城內甚至已經成了一樁暴利的買賣,許多對羯國已經徹底失去信心的人寧願承受那些軍卒盤剝,舍盡家財,只求能夠離城活命。
張豺對此不是不知,而是根本不敢嚴查下去,因為誰也不知參與其中的兵卒究竟有多少,背後又有著怎樣的靠山與組織。一旦嚴查,極有可能會造成守城卒眾直接譁變內訌。因是也只能透過不斷的調防、徵發城中人家部曲補充守城卒力,才能勉強稍收壓制之效,但也只是治標不治本。
護國寺內近來多增添國中權貴住戶,就是越來越嚴峻的城防態勢加上張豺不斷的施壓徵發,這些權貴人家不得不將私曲投入守城作戰,家眷則被收入護國寺中,半是保護,半是留質。
“出城路徑,已經有所準備。牙門將軍高銖目下職守西南明德門,已於僕等結成密約,願與我家同出南投……”
一名家將上前附耳低語道,目下城防看似嚴密,實則四處漏風,他們想要選擇合作者還是不乏。
這個牙門將軍高銖,渤海人士,前年羯國徵發各郡人力而受迫引部來到信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