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提攜別人?
所以,如今的沈家在時局中其實在選士用人上跟其他執政門戶並沒有什麼不同,都是集結一眾追隨者分割一塊時局利益而後分食之,而且姿態較之別的門戶還要更加兇狠。
這種用人方法誠然是一種自我鞏固,但也是一種自我限制,如果不能在適當的時候做出適當的改變,那麼沈家未來充其量也僅僅只是另一門閥而已,其力量來源、組織形式註定不能打破這一成長上限。
沈家如今的優勢在於,既擁有著雄厚的鄉土根基,又掌握著一部分江北用事的權力。而且過去的淮上大戰,也證明了沈哲子作為一個領袖人物的才能合格。將這麼多優勢集於一身,在時下還沒有任何一家可比,自然也就成為時人爭進的首選門戶。
要將一群人團結起來,構成一個相對穩定的組織,一者在於利益,二者在於信仰。利益方面沒有什麼好說的,小到一個人的價值體現,大到整個家族的崛起復興,沈家在這方面能夠提供的機會,都是優勢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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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說到信仰,那就深刻了。魏晉南北朝幾百年的大分裂,相當一部分原因就在於這是一個信仰缺失的年代。把一群人武裝組織起來,但卻不能提供一個廣受大眾認可的信仰價值,簡直就是災難。
在這五胡亂華的年代,北方的軍事力量是絕對佔優,但是政權更迭頻率之快卻遠遠要超過南面的東晉。這就在於雖然門閥交替執政,架空皇權,但最起碼對於皇帝的存在他們是認可的。可是在北面,誰又管這套。
就像後世五代亂世軍閥所言,天子,兵強馬壯者當為之。沒有了效忠皇權的概念,一旦擁有力量之後,便要想取而代之。這些胡、漢軍頭們,可不是後世那種長於言、拙於行的噴子,一旦有了想法就是幹,一旦幹起來又是幾十年生民血淚!
劉裕篡晉之後,晉祚皇權法統不在,南方政權動盪不遜於北面,甚至猶有過之。南北在這一時期,都有大規模侫佛的現象,說起來也算是一種重塑信仰的嘗試。
所以眼下襬在沈哲子面前的問題,除了保持繼續高歌猛進的姿態節奏之外,還有一點那就是該要整合革命隊伍的思想。雖然此前他也一直在高喊殺奴北伐,光復神州,但這樣的口號更多隻是一種很淺層的情感宣洩,並不能達到大義綱領的高度。
時局中包括王導也曾經喊過,而且在原本的歷史上,累次執政門閥不獨以此標榜,也大多都落實到行動上。但卻沒有任何一人,能夠完全徹底的貫徹,所以很多時候,北伐淪為一個手段,而非一個目標。
沈家如今,已經是一個能夠給時人提供大量機會的大平臺,尤其沈哲子,更是獲得時人蜂擁追捧。而在沈哲子方面,也的確需要更多的人才來一起共襄大事。但又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太多的人僅僅只是想透過沈家來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滿足自身的利益訴求,至於說到能夠共同進退,實在微乎其微。
琅琊王氏的頹勢難挽便是一個很好的例子,世道激變,起起伏伏在所難免,風光時候再怎麼樣的門庭煊赫都是虛假,一旦遭遇挫折,擁護者便作鳥獸散,以至於想要平穩降落都需要足夠的政治智慧。說實話,如果不是琅琊王氏還有王導這樣一個掌舵人,單單這一次,沈哲子就能將王氏徹底整垮。
此一類的困境,同樣擺在沈家面前。沈哲子想要擴大淮南、豫南的局面,就必須要有更多的人才加入進來。時人想要獲得更多的機會,也需要沈家這樣一個渠道。但是,彼此之間這種需求關係,是沒有什麼道義捆綁的,隨時都可以互相拋棄。
應該說,沈家所面對的困境,比琅琊王氏都還要大一些。因為沈哲子是身在北伐前線,不獨要承擔政治風險,還要承擔軍事風險。一旦後方有所不靖,那麼將會直接影響到正面戰場。
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