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嘆。他之所以要這麼做,其實也有太多無奈。真說起來,賀苗這個老胡誠是行臺舊人不假,而他們薛家也是深受大將軍賞識信賴的後起之秀,真要論起勢力如何,區區一個賀苗又不被他放在眼中。
但他又不得不考慮更多,對於目下的他家而言,積財就是積謗。他雖然有十足信心,只要得到大將軍的授命驅用,必要銜恩用命,抓住機會勇獵事功。但若在此之前積毀銷金、積讒磨骨,他家可能連爭求表現的機會都沒有!
大將軍誠是欣賞恩授他家,但並不意味著他家就能有恃無恐。如果連這種非議詆譭都應付不了,承受不住,就算大將軍顧於情面、出面包庇,對他家肯定也是大失所望,不會再作更大的任用。
“你的年紀也不小了,往年自有親長遮蔽,也可無顧世事的捶打。可是之後要勇於自立,直當風雪,不可以庭門下籬牆爬藤自居。許多事情,即便你父不說,也該自有主見。世道不會獨獨加你縱容,橫衝直撞確是少壯朝氣,但瞻前顧後、思慮周詳,未必就是怯懦的表現。匹夫一怒,拔劍殺人,屠狗之輩都能勇為,這種勇猛,不值得驚歎。”
薛濤講到這裡,臉上便也換上一副語重心長的表情:“你見或不見,世道艱深都是在陳,總有你咂摸品嚐的時刻。比起少壯孤勇,我倒更樂見你老而彌勇,初心無晦。少有無知之勇猛,壯有謹慎之周全,老有守節之純良,若能得此三者,我家或是風雨在途,也不會墮你手中。”
薛濤如此教誨其子,倒也並不是要為自己瞻前顧後、舉步維艱做辯解,他對這個兒子寄望甚高,原本是打算送入天中與館院少流往來共進。
但是隨著館院時名越重,收取學子也越嚴謹,兼之他家的確乏甚家學傳承,薛強始終沒有得入。他對此雖然有些失望,但世道顯途,非只一端,或許他的兒子真沒有入讀館院的稟賦,但帶在身邊親自教導,也未必就不能卓然成才。
聽到父親的話,薛強連忙垂首受教。許多道理,即便講得再透徹,沒有閱歷、受而不學、學而不法,也只會是流於空談。不是道理沒道理,而是品行沒道理。
父子夜話片刻,之後便各歸室內休息。第二天,長安一紙調令送入蒲坂城外的督護府,薛濤接到這一調令,雙肩驀地一顫,整個人都變得振奮起來,心中對大將軍的感激不免又有加深,能夠將他籌算在懷,總算沒有將他在這焦灼處境中放置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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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調令後,薛濤整個人都變得幹勁十足,即刻派遣令使分赴各個軍府,召集各軍府將主受命之後即刻召集部眾入此待命。
薛濤自己坐在房間中,將大將軍調令擺在案上,翻來覆去看了許多遍,心中也不免感念更多。大將軍對於他們河東鄉眾,特別是對他們薛家,也的確是照顧有加,難怪時流暗妒。
他身為河東軍府督護,也算是大將軍府下高階將領之一,對於王師整體的軍力構成與分佈有一個比較全面的瞭解。
塞胡入寇,用兵陝北,調集他們河東軍府將士迎擊,其實不算是當然之選,應該還是大將軍體察他的困境,因此才給他一個出戰的機會。
而且塞胡實力不算太強,對於成軍之後始終沒有戰陣磨練的河東將士而言,是一個非常好的練兵物件,即便不勝,也不太可能會有大敗虧輸的惡劣後果。
隨調令而來的,還有一份長長的軍情匯總附加,開篇便是提綱挈領一篇總的戰略目標設定,即就是儘可能多的殲滅塞胡有生力量,另外便是陝北各種山水地理、風物人情等各種情報,至於具體的行軍路線,則需要薛濤自己實際權衡,儘快上報,自有各部王師並郡縣沿途接應。
第一次離境遠出作戰,薛濤激動之餘,難免有些緊張,除了將這些由弘武軍提供的翔實軍情熟記在心之外,也即刻派人過河去請潼關的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