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的太子石邃,又忍不住恨恨罵道:“主上如此英壯主公,何以養成如此豚犬劣子,竟還將之置於儲位,簡直就是……”
講到這裡,他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忙不迭閉口,轉又望向其他同行入宮的人,嘆息道:“諸位各自職事、官爵暫且不論,但既然能群聚在此,可見也有忠義報國的心跡。眼下咱們並在此中,禍福已是一體,要麼固守宮禁,等待主上歸國計功封酬,要麼並沒此中,為城外賊民挾持羞辱!實在不宜再做狹念自守,否則必為亂賊逐次攻破!”
眾人聞言後,也都神情凝重的點點頭,表示明白其中輕重。如石涉歸等曾得皇后召見付以權柄的還倒罷了,而其他人這會兒則充滿偷雞不成反陷於此的無奈與懊惱,心中對於肇事者的太子與鼓動他們奮起的領軍王朗也充滿了怨念。
宮牆外那些民眾們眼見羯軍首戰失利後便閉門不出,一時間自然更加志驕意滿,紛紛鼓譟上前,已經打算開始強攻這往年在他們看來雄壯而不可侵犯的建德宮。
兵尉徐無病對此並沒有阻止,他也想借此試一試建德宮防究竟還存多少力量,陣斬敵將算不上什麼太大功勳,但若能籍由這些民眾攻入羯國皇宮,才算是一樁真正值得誇耀的殊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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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的徐無病,還不知將主沈雲早已經在這座宮城中縱橫數個時辰之久。不過眼下他也並不擔心長久失聯、彼此錯過,只要奮武軍主力還在襄國附近活動,建德宮前如此聲勢浩大的動靜必然能夠在極短時間內為同袍所知,繼而入此助戰。
建德宮從昨夜至今雖然幾番失守,先是石邃於此斬殺領軍王朗之子而入宮,之後就是各家貴胄私兵行入,但這並不意味著建德宮防就形同虛設。
畢竟這座宮城本身便代表著羯國最高的皇權所在,哪怕內亂之後羯國再怎麼內虛,宮城的修復還是重中之重。此前入宮者各有所恃,以至於寬闊厚實的宮牆完全沒能發揮出原本的效用,如今在面對這些城南民眾的進攻時,則就將其牢不可破的堅固體現得淋漓盡致。
建德宮牆夾壁復壘,城牆闊能跑馬,這也給那些兵眾們於城頭奔走、支援各方提供了極大的便利。至於城下的那些亂民、雖然蜂擁至此,但卻連基本的宮城器械都無,那平滑的宮牆外壁高達數丈,更難蟻附攀爬,於是他們唯一可用手段便只剩下呼號恫嚇。
但是隨著城頭上拋石、箭矢的回擊,令得這些民眾傷亡加劇,此前的豪邁銳氣便也漸漸消退。徐無病此刻也才意識到這種程度的試探,除了自身徒增傷亡之外,甚至連城頭羯軍的真實戰鬥力都無從壓榨出來,於是便也順勢收兵。
建德宮前地勢開闊,馳道直通襄水。此刻天色已經漸晚,想要就近在此駐紮乃是下下之策,在繞行周遭端詳地勢之後,徐無病不得不下令人眾暫且後退到襄水之南,暫且宿守一夜,順便收撿城南一些木石之類,連夜打造一批簡陋器械。
但命令雖然下達,貫徹卻很不得利,這些民眾們日間憑著銳猛氣勢一往無前尚可,但包括劉度等各家在內的部曲,也很難做到進退有序。
得悉這一條命令的時候,不乏民眾居然以為局勢已經大壞,本來就是蜂擁虛附而來的一部分民眾們居然又離散奔逃出去,任憑劉度等鄉豪代表們如何呼號約束,收效卻是甚微,特別隨著約束舉措激烈起來,民眾們的牴觸便也越發明顯。
從建德宮外到襄水岸邊,不算太長的距離之內,原本還頗為壯大擁眾的部伍規模,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起來,原本因聲勢浩大而聚集起來的近萬民眾,真正能夠抵達襄水近畔的堪堪過半。而且隨著夜幕越發濃厚,視野漸漸昏暗,這種離散之勢有增無減。
“襄城公果然穩重知兵,這些烏合賊眾果然大勢難久!眼下是否需要攻殺一番,徹底殺潰這些賊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