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輔們開會論事,其實皇帝倒也不必親自在場,反正過後都會有提綱呈送給他了解並裁斷。
其實皇帝內心裡也不想參加這種會議,一方面是插不上話,另一方面若的不合時宜,像這樣被庾翼頂回來的氣悶已經不是第一次,而且歸苑後少不了又會受到母后的訓斥。
不過皇帝雖然乏甚存在感,但面子上多少還要顧及,雖然臺輔們更加關心合肥之事,可是皇帝都定調了,也不好再就此深作討論,於是便又講回原本的話題,那就是對邊功將士的封賞。
名爵方面倒沒有什麼疑惑,首先沈哲子自己無有所求,沈充在席中也是一副高風亮節的姿態。至於那些將領們也好,將淮南開出的價碼降低兩個等級,大體上也就如此了。
眼下最為難的還是實物的賞賜,臺中沒錢,雖然早前沈哲子表態可以淮南捐輸由臺城發放,可是發生了合肥這檔子事,誰能保證淮南還願不願意遵守約定?若是臺中詔書都發了,淮南卻不出錢了,又該怎麼辦?
若是以往,白條打了也就打了,可是今次功事實在太大了,臺中若還要這麼做,無疑會令軍心更加動盪,對臺城離心更大。而且誰又能保證這是否沈維周的奸謀?誘使臺中誇下海口,加重將士對臺城的不滿,順勢邀買將士人心,然後藉此有更大野望?
就連合肥都被不聲不響的奪取過去,還有什麼事不可能發生?
可是,這些憂慮很難擺在明面上去討論,只能透過其他的事糾紛去拖延。所以表面上看來,就是一眾臺輔們因為封賞財貨問題爭得臉紅脖子粗,互不相讓。比如封賞財貨中,縑、綀比例幾何,甚至連饗食究竟是甜是鹹都要拿出來討論不休,掰哧不清。
尤其剛才庾翼開口聲援王愆期這一異常反應,更讓臺輔們聯想諸多,甚至於看到一絲沈氏和庾氏這兩家間隙擴大的苗頭。在這種情況下,他們更加不可能急於定論,要先弄清楚當中隱情再作計較。
皇帝雖然也是日漸年長,但也還不足跟上臺輔們的思路,更無從瞭解背後深意,坐在堂上聽著他們這些人因為此類事而糾纏不清,只是覺得分外無聊。
不過幸在這一次會議很快便結束了,皇帝也因疵以解脫,晃著昏昏沉沉的腦袋返回苑鄭
一直近於寢宮,皇帝心情才又變得開朗起來,所謂新婚情濃,他倒也不是過分沉迷於男女情事,只是因為在苑中孤獨久了,乍有一個性情溫婉、年齡相近且還姿容秀美的娘子貼身為伴,哪怕什麼都不做,只是閒坐私話,已經是一個令人愉悅的享受了。
所以皇帝歸苑後,便直接吩咐宮人直往皇后宮中去,遠遠他便見到皇后已經在左右宮人簇擁下立於殿前相迎,那肥白的臉頰上便更盪漾出幾分笑容。
可是很快,皇帝臉上的笑容便被陰霾掩蓋,因為他看到母后宮中幾人正從另一側趨行而來。不用,肯定又是召他前往訓告。尤其他剛剛歸苑甚至還未落輦,這種被人時刻盯梢的感覺實在糟糕透頂。
果然,當皇帝行至宮前的時候,幾名皇太后宮人便上前傳達皇太后的意思。
“我方自殿前返回,神乏意勞,若是急見,恐要失禮母后。爾等先回,待我潔面換裝,自去拜望母后。”
聽到皇帝隱有怨氣的回答,幾名宮人也不乏侷促惶恐,只是退行到宮門一側站在那裡等候,也不敢就此離開。
那位衛氏皇后眼見此幕,自然也不敢將皇帝久留,唯恐自己擔上什麼魅惑君王的惡名,所以在將皇帝迎入換過衣袍之後,不免軟語勸慰皇帝還是趕緊去見皇太后。
皇帝這會兒更加氣悶,但也無從發洩,只能陰沉著臉跟隨宮人前往皇太后宮鄭
當抵達皇太后宮時,已經是傍晚漸黑。皇帝行入,便見淮南王也在宮內。
皇太后這會兒興致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