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辛苦謀家求存的可憐鄉眾,今次有所動作,那也是因為不忿向儉惡賊凌辱鄉徒,又不是受了哪一方的王命逐用!至於國運是非,又豈是我們這些郊野傖夫能夠決斷!”
那人講到這裡,眸光已是熠熠生輝:“況且南人以持於王命而自居,結果卻罔顧鄉情,厚待向儉這等鄉野禍患。我等就算激於意氣而起,那也只是民變,而非悖亂王命的僭越逆行!”
眾人聽到這話,不乏倒抽一口涼氣,他們儘管各自都非善類,但也為這番話所道出的無恥新高度而感到佩服。不過這論調無恥與否暫且不論,最起碼是道出一個可能,那就是這一次他們並非針對枋頭王師,主要還是剷除向儉這個鄉野奸徒。
換言之,他們還有坐下來與枋頭王師談判的餘地。當然談不談且不,要將這一層意思傳遞給羯軍,不要以為逼迫他們攻克了鶴塢就讓他們徹底與枋頭王師決裂,只能依附於羯軍而生,以此而罔顧他們的眾情。
有了這一點餘地,他們自然就有底氣與羯軍進行談判,以要求能夠匹配他們所付出代價等樣的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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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他們巨貨堅堡在手,而塢壁外則是羯軍與枋頭王師劍拔弩張的強軍對峙,正是談判的最好時機。一旦錯過這樣一個微妙時機,來日無論哪一方又有誰會將他們真正放在眼中?
雖然這種臨戰反覆實在無恥的有些過分,但這就是弱勢者的求生之道,只有真正的強者,其德孝底線才會為人所重視。若本身就低進了塵埃裡,那所謂的原則和堅持只是一個笑話。
那人見場上眾人神情都有意動,只是無人敢於先作發聲,大概都是擔心秀出於眾而遭眾害,畢竟這座塢壁此前的主人向儉就是因此取禍。
“我並不是什麼想要趁亂作惡的奸徒,只是不願見鄉眾血肉空灑,徒勞無功。今日願與鄉眾歃血盟誓,來日若有背棄於眾者,則必邀眾滅其滿門!”
那人口中著,橫起刀來在掌心一劃,將血漬抹在唇上,然後攥起拳頭揮舞著血花大聲道。
眾人見狀之後,神態不免更加沉重,但此刻形勢危急,也不容他們再細作思忖,於是便又更多的人揮刀割手,歃血而盟。
此刻枋頭王師列於河上,羯軍騎士則陳於河灣,但其關注重點無疑都是位於夾河角處的鶴塢。此前羯軍譏笑王師近在咫尺卻不能搭救親近之眾,可是當城破後羯軍卻遲遲不能入城,無疑更受王師譏笑。
羯軍督戰之將這會兒對塢壁內形勢也多有了解,對於那些鄉眾拒不接納他們入城的疑似反水行徑自是暴跳如雷,若非枋頭王師近在咫尺,隨時都可登岸,早已經按捺不住要返回頭去惡殺一番!
眼下三方達成一個微妙的平衡,誰都不能輕動,相對而言,反而是枋頭王師最能得於從容,也都或在船上、或在對岸拍掌大笑這種狼狽為奸、隨時反目的脆弱聯盟,並且已經開始醞釀下一輪的進攻。
面對這種尷尬死饒處境,那羯軍督將想破腦袋也實在想不出該要如何解決,幸在眼下那些鄉眾還是一副要作談濘並無互攻的跡象,於是那羯軍督將一邊收縮陣勢集結河畔以提防左右,一邊快速命人將這一異變速速通報給後方。
類似的局面,麻秋早有預見,但就這樣直接爆發出來,仍是讓他大感猝不及防。於是一方面加緊調集催促軍眾往鶴塢趕來,一方面派人持著自己信符往鶴塢去與鄉眾談牛
“使君妙算人心,讓這些豺狼之眾因於財貨而懷怨生恨,自裹手足,實在是令人歎服。”
隨著夜幕逐漸深重,淇水上聚集起的王師軍眾也越來越多,早已經超過萬數,這已是東西枋城守軍一多半的兵力。河角位置這種三方對峙的局面,簡直讓空氣中都瀰漫著一股尷尬。胡潤巡視各船,在抵達謝艾座船後便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