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上喜色已是按捺不住,對沈哲子說道:“哲子郎君願與我共創偉業,我還有什麼可憂慮!天色已晚,郎君不妨留宿下來,我們秉燭夜談?”
沈哲子聞言後下意識拒絕,他如今與庾條接觸有一條底線,絕不跟這葷素不忌的傢伙兩人獨處。他的才華顏值俱線上上,豈能被人輕易玷汙了清白!
“天色已晚,實在不便再作叨擾。我于都中尚要盤桓些時日,自在家中恭候庾君。”
說完後,沈哲子便告辭離開,歸家靜待臺省風波。
庾條送走了沈哲子,回到家中便見大兄已經離開書房,正坐於偏廳中訓問庾彬學業。他下意識想要退出來,但心中又實在好奇大兄跟沈哲子到底談了什麼,略一沉吟後,才硬著頭皮走進去,恭敬道:“大兄。”
庾亮微微頷首,雖然對庾條態度仍是冷淡,但並無早先那種忿怨。他手指了指隔席座位,示意庾條入座,然後才沉聲道:“我與沈氏已無嫌隙,你與沈家子所作那隱爵事,一定要善加處理,不要鬧出動盪隱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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庾條忙不迭點頭應是:“大兄請放心,日後我絕不敢再任性妄為,找惹禍端。”
庾亮點點頭,不再多說,繼而吩咐庾彬道:“明日我歸臺城,你雖然已經成家,但卻遠未夠任事,學業不要懈怠。”
聽到這話,庾條和庾彬臉上又顯出異色。近來他家物議纏身,這兩人雖然未必盡知利害,但由庾亮閉門居家、而自家門庭冷落,也能感覺出一絲不妙。沒想到庾亮這麼快便要歸臺城,莫非事態已經有了轉機?
看到這兩人眼中疑竇之色,庾亮心內一嘆,並不打算多做解釋。瓊枝玉樹生於別家門庭,大概就是他此時感想。
又在家中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庾亮便又歸於臺城。
臺城內諸多官邸衙署,最近中樞,一旦時局有什麼風吹草動,這裡感覺便最為明顯。庾亮前腳退出臺城,王導後腳便移駕此處,局勢頃刻便有翻覆。如今庾亮復臨此地,可想而知又有一場動盪將要開始。
中書掾屬們在馳道旁列隊迎接庾亮,至於更遠的地方,同樣有人頭攢動,似乎想要一觀風向。庾亮下車後面色沉凝,讓人窺不見他心中所想。中書侍郎何充匆匆而來,庾亮亦不問他為何來遲,只是在道上吩咐道:“發函丹陽郡府,請阮尹來中書議事。”
何充聽到這話不免微微錯愕,他亦知庾亮退而復歸,必有立威之舉。若不能將威信重新樹立起來,那麼他就算再回到臺城,處境也只會更加尷尬而已。須知如今臺城可不是隻有一位大佬,王太保如今還在署中安坐呢。
只是中書一歸臺城便要召見丹陽尹,莫非打算拿丹陽尹開刀?這膽氣未免太大了些,時下丹陽尹乃是大名士阮孚,居官清淨,雖不堪其任,但也並無過失。若中書打算以此立威,難免會讓都中物議更加沸騰,隱患實在不小。況且若是不能如願,則中書威嚴更加受挫,實在有些不智。
何充雖有疑惑,但卻不敢怠慢,待將庾亮迎至衙署,才急匆匆揮毫行文,著掾屬送至城東郡府。
復歸中書官署,庾亮頗有感慨,只是眼下卻非安坐之時,先是處理了一下近來積攢的政事,然後又召各衙署曹掾郎官問話。中書執掌詔令,時下又有執政之實,乃是臺中最為權重者。因庾亮退而復返,各衙署都不敢怠慢,生怕應對出錯將庾亮腹中那一團邪火引到自己身上來。
待庾亮處理完積攢的事務,已經到了午後,才又將何充召至房內,問道:“阮尹可至臺中?”
何充苦笑一聲,旋即便搖頭。這話本就是廢話,就連皇帝要召見阮孚,都要選此公未醉時,中書冷不丁的召見,這麼短時間怎麼可能會有回訊。
“既然如此,那就罷了。”
庾亮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