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慢。哪怕只是裝的,還能夠意識到這些細節,久而成習,也是一樁好事。
如今的沈家,家風的確不錯,或許底蘊仍淺,但是家風較之早年身為江東土豪時還要嚴謹許多。
想到這一點,沈哲子不免又懷念起去世的山遐,除了他與老爹掌舵者的警告與族人本身自律之外,山遐舊年不畏權貴的酷烈執法,也的確在一定程度上幫助沈家營造家風,少有子弟敢在外浪蕩放肆。於公於私,沈哲子都承情其人良多。
家宴持續時間並不長,大半個時辰後族人們便都識趣的起身告辭,就連沈玖、沈屹他們也返回馨士館入宿。
散去席宴之後,沈哲子又攜桓伊同返內宅,此際小妹沈琰也在女眷們陪同下出拜兄長。
沈哲子眼見自家小妹仍是大吉喜服,莊重之餘還殘留許多少女嬌憨,心中也多感念,抬手道:“我家小娘子,生人之後,阿兄便乏於看護。不知不覺,已是亭亭玉立,轉為旁人家婦。前前後後,阿兄失職良多,你就算存怨,也是應該,只是不要忘記了望朔歸家,惡兄或不足親,但家中還有老父老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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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兄……”
聽到自家兄長這麼說,阿琰娘子也是動情至極,顫呼一聲後便埋首兄長懷內,哭得梨花帶雨。
“哭什麼,咱們兄妹,大有餘時可待。雖然別庭分居,但也朝夕可作探望。只是日後卻無父母兄嫂縱容你的驕性,敬奉翁嫗、恩愛夫婿之外,若是受了別的委屈,哈……”
說著,他便抬頭望向另一席的桓伊,只是淡淡一眼,桓伊便覺如坐針氈、忙不迭正襟危坐、目不斜視。
沒有了其他族人在場,小閣中只有沈家嫡親數人,小兒阿秀、蒲生以及新添幼子、仍在襁褓中的小字喚作阿佑,包括沈勁、沈峻、沈牧、沈雲等兒女也都行出拜見姑婿。
眼見這一幕,沈哲子更生白駒過隙之感,不知不覺,他來到這個世界不獨已經成家立室,甚至堂兄弟們已是子女成蔭。這些年,他一直在忙碌,無暇頓足小憩,就連自己的幾個兒女生人至今,也都少作陪伴,這也算是有得有失罷,公私很難完全兼顧到。
轉過新年,就連阿秀虛齡也已經十歲,沈蒲生亦是六歲出頭。沈哲子心有所感,不免認真打量起自己的兒子們。
阿秀小兒、已經不可稱作小兒了,個頭已經不低,眉目間頗肖其父,明眸皓齒,鼻樑挺直,額間亦是光潔蘊採,月白的絲袍以玉帶束腰,雖然還未加冠,但也早不再作總角裝扮,舊年的頑劣已經很少看到,舉止之間有著很明顯故作成熟的模樣。
沈哲子對兒子們多是放養,私下裡不乏吐槽,言是阿秀這小兒不知哪裡習得裝腔作勢的惡習,已經大大不及幼時嬌憨可人。
可是聽到他這吐槽之後,公主只是白他一眼,冷哼道夫郎真是事務繁忙,已經久乏自顧了。甚至就連素來嬌怯溫婉的瓜兒都小聲道,阿秀小郎此態,確是大有淵源可追。
嘲笑自己的兒子卻被親近之人反譏,那種鬱悶實在不足為外人道,或許人天生真就是欠於幾分自知,如果不是有阿秀在後做個映襯樣子,沈哲子真不覺得他小時候原來就是這樣一副裝腔作勢、令人討厭的裝逼樣子。
但是得於家人提醒之後再作審視,沈哲子又覺得阿秀小小年紀便已經頗有沉靜,風雅姿態已經初露端倪,卓然玉質一天天長大成人,已經令人不敢小覷,也真是不辜負自己這個為父者對他的殷厚期望,江東玉樹,代繼成蔭啊!
如今的阿秀,已經不在家門自學,去年沈哲子從枋頭返回後,便親自將他送入館院求學,以開闊見識聽聞,也早早學著與世道時流接觸。庭門之內再怎麼細心督教,還是不如同儕爭進。
只是母親魏氏愛憐這長孫仍然算是稚齡,嚴令白天課業結束後,晚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