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想做屁王也罷,沈哲子都不關心。他更感興趣的是,臺中對於北伐這個問題究竟產生了怎樣大的變化,可以以此來進行一次投石問路的試探,也算是廢物利用。
沈哲子見過郗鑑之後,一行人又在廣陵逗留一夜,第二天一早便動身離開。除了郗家隨隊送親的隊伍之外,尚有許多淮地的流民帥前來送行。其中不乏人類似曹納之流目的只在沈哲子,這麼公然無忌的來往,也能看出淮地各家眼下彼此之間嫌隙之深,根本不考慮郗鑑這個當頭刺史會否心生反感。
沈哲子對此也是樂見,徐州軍整體上雖然並不堪用,但如果當中有事功求進之心很強烈的人,他也樂於接納過來。當然這些人如果到了他的麾下,不可能再像以往那樣容忍他們各自部曲分立,肯定要歸於一個整體的排程。
否則沈哲子寧肯棄之不用,也不願在自己的陣營裡安置太多不確定因素。要麼求進,要麼自足,他才不會給這些軍頭們太多選擇的餘地。
過江之後,已經逼近年關。在京府停留的一日,便有許多同來的世家子脫離了隊伍,不再同行。
,!
對此沈哲子也由之,不作挽留。既然彼此意趣已是悖離,早晚都是漸行漸遠,如今的沈家也不需要仰仗太多虛張聲勢去增加什麼影響力。沈哲子也沒有心情強留下這些人做什麼思想改造,未來不再接觸、不再來往就是了。如果這些人真的要站在他的對立面去,沈哲子對他們也不會手下留情。
原本三百多人的儐相隊伍,在京府散去將近一半,但整個隊伍卻並沒有因此縮小,反而又壯大了幾倍。那是大量京府人家加入,要跟隨去晉陵庾氏鄉中觀成大禮。畢竟庾條在京府混了那麼多年,乃是隱爵的開山祖師,這點人面還是有的。
幾千人的龐大隊伍浩浩蕩蕩出了京府,一日後便到了庾氏鄉里。
如今庾家在晉陵的老宅早已經不同於沈哲子第一次前來的模樣,得益於庾條大量的資財投入,整個家業都是滾雪球一般的壯大,雄踞鄉里,並不遜色於紮根於此幾代數百年的舊家。
諸多賓客,自然有庾家兄弟出面去接待。行到這裡,沈哲子的任務也算完成,不再去湊熱鬧圍觀大禮,而是與友人離開庾家大宅,往其家別業去見一見久不得見的庾彬。
庾亮死後,幾經週轉,最終歸鄉安葬。庾彬等幾兄弟便築廬在父親墓旁,深居服喪。
對於沈哲子的到來,庾彬也是驚喜,迎出莊園數里,彼此見面,還未開口,早年都中聚在一起無憂無慮的日子又湧上心頭,心內百轉千回,已是潸然淚下。
庾亮的死,沈家難辭其咎,乃至於就是沈哲子親自下令,親眼見證。老實說,在見到庾彬的時候,沈哲子是不乏愧疚。但這份愧疚終究只能長埋心底,希望來日能夠在庾彬兄弟身上做出補償。
兩年多時間不見,庾彬的模樣較之記憶中已經有了極大的不同,體形更顯挺拔,氣質也更加沉靜,少了許多少年人的浮躁,恍惚間能由其身上看到些許庾亮的影子。
“久來不見,道安你雖然喪居獨處,但卻沒有頹志毀形,形容雅度俱有增長,使人一見之下,難免追慕故中書風采,實在不負舊知殷望期待。”
沈哲子上前拉住神色略顯激動的庾彬手腕,感慨說道。這一番感慨,倒也不是作態。庾彬是他早年在都中難得能彼此親善的朋友,而他也真的是對庾彬不乏關懷,在兵亂之前便力勸安排庾彬離都,沒有步上原本的舊塵命喪都中。
“旁人若是這麼說,我尚能沾沾自喜。可是維周道來,實在讓我汗顏。往年都內浪蕩友人,如今維周已是長鳴於世,名冠同儕,可是我卻……”
講到這裡,庾彬眼眶不禁又微微泛紅。往年彼此結交,他雖然對沈哲子沒有什麼冷眼,但往來之間也是存著關照提攜的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