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於鄴城的滿目狼藉、愁雲慘淡,枋頭可以是人心振奮、士氣如虹。
剛剛過去的這一場戰事,若真論及實際所得,其實也談不上有多輝煌,尤其較之去年連場大捷,將王道治土從淮水一線直接推到黃河以北,簡直可以是微不足道。
但是,若對抗升級到國運之爭的層次,得失與否已經很難用實際的物事來衡量。
最起碼一點,去年那場戰事結束後,雖然王師勝果輝煌,但仍有許多聲音尤其是在河北之地,覺得王師勝得僥倖,本身石堪不過只是羯國第二流的戰將,而作為羯國統治核心的襄國仍然處於嚴重的內戰鄭
所以很多人都覺得去年那場戰事,淮南王師之所以能夠勝果輝煌,一方面是沒有遭遇真正的強敵,另一方面則是趁人之危。真要講到實際的戰鬥力如何,尤其是在騎兵野戰方面,王師真的未必能有多強。
可是,這一次王師再臨鄴城,火燒羯軍大營。一次還可以託以僥倖,並不意味著羯國就真的衰弱至斯。可是第二次再達成這樣的戰果,則意味著王師是有足夠的力量複製此前的戰功,意味著鄴城這個所謂的河北重地,在南面王師面前根本就是不設防的存在!
當然這種結論仍是失於偏頗,畢竟這一次的成功也存在許多僥倖的因素。但是,許多妄言臧否、勝論國勢者,又有幾個是真正的宰輔之才?
大眾能夠接受和理解的訊息,永遠都是最淺相的表達。擺在眼前的事實是,無論眼下的羯國強大與否,鄴城這個原本的重鎮被一再的攻破踐踏!至於當中的隱情和緣由,誰又會在乎?誰又能盡知?
貞婦失節,一次尚且不能忍受,居然還發生鄰二次,那又與娼婦何異?
所以,隨著鄴城接連失守,儘管羯國軍隊仍然保持著極強的戰鬥力,但在許多河北人看來,已經與人盡可夫的婊子沒有什麼區別,其舊年所積攢的威嚴,更是遭受了大大的挫敗。
這體現在行為上,那就是隨著此戰戰果次第向外擴散,大量的河北鄉眾或直接或間接的向各路王師表態投誠。
其實若到真正的戰獲,枋頭王師並沒有獲得太多,甚至就連此前囤積鶴塢用作誘餌的各類物資,也因為鶴塢陷落而後亂軍紛爭,遺失了相當一部分。
而且功事斬首方面也乏善可陳,鄉眾四散潰逃,麻秋的羯國騎兵則快速轉移脫戰,真正斬首俘虜相加不過兩千出頭。若將戰死鶴塢的向儉所部也算作王師一部分的話,得失堪堪持平。
這一次最耀眼的功勞,無疑是再次偷襲鄴城得手,這是河內騎兵的戰功。就連另一方作為掩人耳目的黎陽水軍,雖然沒有進行直接戰鬥,在後續鄴城卒眾崩潰後,也沿途招撫三千多名生民遊食。
枋頭王師唯一可誇的一點功績,就是順手接收了包括鶴塢在內、位於枋頭周邊的幾座塢壁。但這幾座塢壁也算不上是什麼戰獲,原本在名義上就是隸屬於枋頭。
但是枋頭上下,從謝艾至於尋常士卒,都不覺得此戰只是徒勞無功。麻秋的騎兵雖然見勢不妙而早早脫戰,但枋頭周邊的戰事卻並未結束。
枋頭本身便擁有三千餘眾騎兵隊伍,雖然與羯騎正面對撼有些發虛,但若用來清掃郊野鄉眾勢力則綽綽有餘。
在沒有了來自鄴城方面的軍事威脅後,枋頭的騎兵對於周遭鄉境進行了一次徹底的掃蕩,再加上偷襲鄴城得手的河內騎兵賓士助戰,短短几日時間之內,枋頭包括整個汲郡並半個魏郡,大半的鄉宗勢力都被清掃拔起。
在形勢一片大好的情況下,謝艾也顯露出其人鐵血凌厲一面,凡境中鄉眾勢力,無論有沒有勾引羯胡、參與圍攻鶴塢,忠奸勿論,先將人員從鄉野中驅趕出來、驅逐到枋頭附近再。
單單這幾的時間裡,王師騎兵掃蕩驅逐到枋城城外的鄉眾丁壯便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