壕溝深塹之間狹長的地勢,決定了戰鬥不能廣闊鋪開,所以哪怕眼下已經有了大量奴眾湧入到了陣線中,也很難發揮出十足的人數優勢,將淮南軍團團圍攏絞殺其中。所以此時的戰鬥,都是限於眼下這地形分段進行。
除了與淮南軍熱鬥正酣的奴兵之外,餘者則在爭搶時間架設浮橋以為通道,給後路人馬鋪平前進的道路。
這樣的戰場環境,對於淮南軍而言還是極為有利的。雖然此前淮南軍屢有勝績,但是真正的硬戰磨練實在不多。加之淮南立鎮未久,兵眾組成也是極為複雜,既包括有江州士家軍戶,也有吳中人家子弟,還不乏淮地、塗中等招撫的遊食難民。
雖然淮南軍以械用精良而著稱,且用事以來少有敗績。論起單兵素質,未必就遜於這些奴兵精銳。但是大凡戰爭,乃至於小到十人的鬥毆,個人武勇成分都會被削弱,尤其在兩軍對戰且已經開始進行全無章法、陣仗的貼身肉搏,在餘者各種都無明顯優勢的時候,決定勝負的往往便是氣勢。
正與淮南軍交戰的這一部奴軍,乃是後趙石虎的嫡系舊人,無論是兵員素質,還是軍備械用,都可以說是幾十萬奴軍中優中擇優,尤其戰鬥經驗之豐富,遠非成軍不足一年的淮南軍可比。
他們只是受困於眼下這種地形的限制,許多軍陣配合都難施展開,也只能如新軍散卒一般擁堵在一處,儘可能去殺傷所面對的敵人,所以本身便放棄了極大的優勢。
但即便是如此,局面對於淮南軍仍然非常不利。眼前奴兵之兇惡悍勇,乃是他們從軍以來僅見。往往一刀砍出,明明眼見對方已經重傷倒地,可是一旦他們有所忽略,那重傷奴兵便會驀地暴起傷人。其頑固兇狠,讓對陣者都感到心驚,一刻也不敢懈怠,甚至就連死屍陳於面前都讓人不能感到心安。
奴兵這種亡命的打法,很快便讓淮南軍吃了大虧,尤其側翼又有奴軍鋪開,引弓攢射,於是戰線中的淮南軍便更加不能拉開戰線,只能儘可能的收縮攢聚,減少與敵軍的接觸面,從而降低傷亡,獲得一絲喘息之機。
此前受困於地形,加之被淮南軍強弓頻射,壓制得奴軍行進困難,心中積恨良多。所以當眼下終於有了貼身力戰的機會,奴兵們也是張揚暴虐到了極點。有的奴兵甚至嫌棄甲衣束身且妨礙行動,索性直接卸甲赤膊鏖戰,從而爭搶更多斬獲。在他們看來,晉人都是軟弱可欺,早先所恃種種如今俱都不再,更是不足為懼,只是引頸待殺而已!
但淮南軍也並非弱得不堪一擊,能夠在戰場上敵我優勢有了如此差異變化的情況下還能保持不潰敗,本身已經具備了強軍的基礎。只是奴軍那種打法太慘烈,讓他們一時間有些接受無能,加之敵眾我寡,這才落在了下風上。
所以當一部分奴軍狂妄卸甲之後,奴軍傷亡便陡然大增,這令得兵長們也都為之驚悸,嚴令兵眾不得輕敵卸甲。再有此類行跡,雖戰無功,這才遏止住局面轉為更劣,讓被圍困的淮南軍不能突圍出來。
狹長的戰線上,郭誦等人彷彿衝入河谷內的洪流,恣意向前衝撞。郭誦其人,本就是北地悍將,在與奴軍對戰時,屢有以弱勝強。若非乏於兵眾和後援,功業名位絕不止於此!
及後為駙馬舉用以來,多以方面鎮守,更是少了衝陣廝殺的爽快,但他技藝卻並未落下,如今正當盛年,體力雖然較之巔峰略有回落,但是戰鬥經驗卻累積豐富。今次親自入陣廝殺,這些尋常卒眾又怎麼會是他的對手,手中刀槍翻飛,鋒芒之下幾無一合之敵,當者無不披靡,如狂風一般向前掃掠!
其人壯武敢戰,兜鍪重甲之下魁梧強健,步行一丈,腳邊已經積血盈尺,屍骨堆疊!即便所當有一二漏網,自有身畔袍澤刀槍鏖戰,斃敵於途!
“刀來!”
一刀削飛面前奴兵首級,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