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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1章 告群僚書

事情不是他想停就停。就算他自己心裡有這樣一個尺度,但並非人人都能站在他的立場去看待得失。

維持很久的路線,如果突然頓足,不獨會民怨沸騰,甚至就連都督府本身構架都會出現動盪。要知道在他的都督府中就有很多屬官背後的家族都在以此生利,維持了多年的政策突然改道,這會讓很多人都不適應,甚至因此積弊叢生,從內部崩潰。

從這方面而言,沈哲子還要感謝臺中今年對賈事的大力打壓,雙方這種政治上的對抗給過於繁榮、已經超出生產力水平的商事踩了一道緊急剎車。見效顯著的同時,也讓沈哲子避免了許多道義上的指摘。

由此看來,有底線的對抗未必是壞事,若真的內外沆瀣一氣,執政者的聲音很容易被民潮所裹挾,不能保證一個穩健的步伐與節奏。

但很多時候,對抗往往是沒有底線的,理念上的鬥爭再牽扯上利益上的矛盾,很容易演變成道德上的指摘乃至於人身上的傷害。

所以儘管作為淮南首府的壽春由於來往人員變少使得管理壓力降低,但是防衛力量卻增加許多,鎮守鴻溝的毛寶所部抽調回五千兵力,用於增強壽春的守衛力量。而原本留在北地休養的勝武軍也撤回了淮南,直接負責沈哲子並淮南一眾重要屬官的人身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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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就連山遐這個執掌淮南法令過於嚴苛而不得人心的酷吏,出入之間也都有兩百多人隨身保護。

當然山遐置於危險境地,這一次也真的是為沈哲子這個大都督背了鍋。其人提出一條政令,使得整個都督府上下官員們無不對其怨目以望,那就是官員申報財產。

官員申報財產,這並不是後世人治腐治貪的獨創,這種行為或許不是什麼常規制度,但很多時候官員或是出於自身的道德要求、或是出於政治上的權衡,也是不乏此類舉動。像是最著名的蜀相諸葛亮,便在給蜀後主劉禪的奏書中清清楚楚列明瞭自己的家產。

中朝以降,包括東晉其實都有幾項對官員私產做出約束的詔令,雖然執行力包括收效都堪憂,但由此可見這也並不是一個禁忌話題。

江東中興,為了穩定人心,吏治上多以寬宏為主,所謂網漏吞舟,對官員的約束可謂寬鬆到了極點。庾亮包括後繼的褚翜,也都因施政過苛而名聲不算太好。沈家包括沈哲子在內,都是這種風氣的受惠者,最起碼在表面上難做指摘。

此前淮南在吏治上,尤其在貪腐方面,幾乎沒有什麼規令設定,尤其是大量臨時設定的職任,充斥著一種在位則仕、去位則商的現象。

這既是時代的侷限性,也不乏沈哲子的有意縱容,此前他的主要任務,就是儘可能快且多的對這個時代的人力、物力施加以足夠影響,籌措出足夠北伐的資本。

如果他遵循於常規手段,力爭上游之後大力整頓吏治,加強中樞集權、集財能力,且不說江東政局會不會亂,等到積攢出足夠實力時再北伐,最起碼是趕不上石勒身死、羯國政權動盪這一北伐的黃金時機。

一切的因急就緩,在於權衡,況且沈哲子本身就不是一個私德潔癖的孤高聖人,一切手段在於務實。當他將北伐作為第一要務時,擺在面前的難題就是第一要權、第二要錢,一切行為圍繞這兩個中心。

眼下北伐的階段性任務已經完成,短期內也很難再負荷更高強度的征討,首要任務自然變成了消化與整合。而且他恰好又成為承製拜授的真正強權方伯,能夠將都督府許多因於便宜的構架轉作正式的制度,藉著這個機會,自然要對內部進行一個大力的整頓。

原本的沈哲子,作為徵虜將軍、豫州刺史,甚至就連淮南都督府的屬官配額都保留下來,但即便如此,府下屬官真正具有品秩的還不足百人。其他大量的屬官,其實是作為吏首這種臨時委任而參與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