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來叩見,言是其部仰慕晉祚王命,所據京兆西側郡縣連塢,正在籌劃舉義迎接王師兵入關中。
其實對於招引胡部助戰,王師上下俱都不怎麼感興趣。誠然胡虜虐害華夏,幾十年來無有節制,但王師北進闊行,就是站在胡虜累累屍骨之上。單單淮水一戰便斬殺胡卒數萬之眾,行入河北之後又再復此功。
如今行臺上下,對於胡虜態度都談不上多好,雖然也不乏胡中材力任事,但也都不成規模。尤其成建制的胡虜部伍,更是根本就沒有,甚至就連那些雜胡俘虜們,都被打散奴役,不準其集整部伍。
一方面中朝起來,宗王作亂,司馬家那些短視宗王們先是打殘了各自部伍,而後又大規模招引武裝那些豺狼秉性的胡眾,最終釀成大禍,羯主石世龍就是其中代表。所以現在行臺上下對於這些胡眾們也都充滿警惕,可奴役、可虐殺,唯獨不可力用。
另一方面也是因為王師壯成,那些望似豺狼一般兇惡的胡虜之眾在王師面前,不過是野中暫作招搖的待割草木而已,也根本沒有被嚴肅對待、招引為用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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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氐胡蒲氏,先臣於漢趙,後追從羯趙,如今眼見王師叩關,便又倉皇來見,詭詐多變姿態已是彰顯無遺。所以對於這一份投靠,行臺也根本沒有做什麼正面回應。
但是蕭元東此番臨行之前,大將軍還是對此稍作叮囑:“關中胡患久存,遠非朝夕能夠肅清。氐胡雖是禽畜之眾,但也頗有才力可觀。若果真殷勤叩問求為驅用,也不妨暫作鞭策犬勞。但也切記勿因鷹犬兇惡便將弓刀閒置,須以威用,不可利驅,敢有反視回顧,即刻抽殺!”
蕭元東雖然受命,但是對此也不甚熱衷,入境之後忙在除殺鄉賊並剪除屠各外設爪牙,也實在懶於聯絡招引,倒是沒想到這氐胡居然又主動找上門來。
氐胡今次來使,還是那個此前曾經前往弘農的蒲安,除其親隨部曲數百之外,居然還帶來了此前於上洛逃入三輔的郭氏餘孽郭春。這倒讓蕭元東比較感興趣,也就懶於擺譜,直接讓人將之接引入帳。
“邊胡走傖拜見君侯。”
蒲安入帳之後便抱拳施禮,恭謹十足,他一直便是蒲氏在外行走之人,因此倒也殊少粗鄙姿態。
蕭元東抬手,示意蒲安入座,他對此人興趣倒是不大,反倒對那個上洛走脫的郭春頗感好奇,開口便笑語道:“去年陣上走脫賊將,不得全功,沒想到今日竟為蒲君執送入營。”
蒲安聞言後也是尷尬,只是垂首說道:“王師刀兵兇猛,軍勢無匹,遠懾邊夷。區區敗走之賊,又怎能久活,天意假於我族之手……”
他這裡還在說著,帳外軍卒們已經押上一個蓬頭垢面之人,正是郭春。
郭春本是枯槁憔悴模樣,待聽到蒲安這麼說,一時間又是怒火攻心,掙扎著轉過頭去惡啐向蒲安,怒聲咆哮道:“老氐奸惡,趁我途窮詐救……枉我搏死力戰相報,賣我求榮!禽獸行徑豈能長久,黃泉之下待你族滅之日……”
蕭元東聞言後已是忍不住笑起來,繼而興致盎然望著蒲安。
蒲安聞言後心中也是暗罵,他本來打算弄死郭春只將首級奉獻,只是見郭春沿途都是一副萬念俱灰模樣,又覺將活口送來顯得誠意更大。卻沒想到這狗賊一路隱忍,就是為的眼下窮聲惡罵。
不過片刻後他便恢復了淡定,長身而起先向蕭元東再作施禮,而後才指著郭春冷笑道:“天中王業復興,邊荒胡勇尚知仰承忠義,敬候王命訊息。狗賊本是中朝冠族,世受王恩,危難不知報國,反以血肉滋養羯賊戕害故國,冠帶禽獸不慚自醜,還有面目指罵其餘!”
蕭元東聽到這話後,笑得便更大聲,對這蒲安略有正視起來。眼見那郭春還在跳罵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