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豈獨徐君有此煩惱,我亦深有同感啊!家中老朽無能坐不理事,哪裡會知道我們這些任事者內外維持的辛苦。這些老朽只宜奉在高床榮養,若凡事都聽他們的迂腐之見,家業豈有不衰敗的道理!”
朱貢一副深有感觸狀嘆息道:“令尊長可是已知你為我奔走籌糧?徐君請放心,你也知沈家已經糧盡,遊離崩潰邊際。只要再堅持些時日,等到大事功成,我自不會獨享回報,要與徐君分一杯羹。尊府今次波盪難免,徐君能獨善其身,日後歸家主祭未嘗不可!”
聽到朱貢這盲目自信之語,徐匡心內更是苦澀。他親見沈家糧儲之豐,就算有些缺口,也絕不似朱貢所言不堪一擊,因此對朱貢的話再無信任。
不過他還是長嘆一聲,說道:“長輩訓斥,還非我為明府籌糧,而是聽聞近來些許流言,與明府宅門有關,因而訓斥我不要與明府過於親暱。”
朱貢聽到這話,危機感陡然湧上心來。他最擔心還是沈家不顧糧危,將他寵妾滅妻之事宣揚出去。時下門第之婚,既有現實需求,又具神聖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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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他這行徑被公之於眾,必然物議沸騰,不需要沈家出手,單單他本家那幾個早已垂涎他家業的兄弟們,大概就要群起而攻之,清理門戶,順便瓜分他的家業!
因此,朱貢也意識到自己有些過於自信,一味孤立沈家若真將其逼急了,難免會狗急跳牆反咬他一口。為今之計,除了要加大籌糧力度之外,還要與吳興各家加深聯絡以穩固陣線,同時也要想辦法安撫沈家。讓他們看到一線可能和生機,如此才不至於生出什麼破釜沉舟的念頭。
想到這裡,朱貢強笑一聲,說道:“我家宅安寧,又有何流言傳揚於外?若連我都不知,可想定是有些人捏造謠言以為汙衊!”
眼見徐匡還有些疑竇之色,朱貢又打起精神安撫他:“眼下正是要緊時刻,徐君可不要被小事牽絆,以致坐失良機啊!沈士居是何脾性,又因何攫升顯位,你我皆知。若不能在今次壓倒沈家鄉土之望,我尚有家門護庇,徐君將憑何自存?”
聽到朱貢如此直白威脅之語,徐匡心中暗罵,更深悔自己與這無信義之人謀劃大事。作沉吟狀良久,他才慨然一嘆:“我自與明府同心同念,為此大事,絕不退縮!”
聽到這話,朱貢才笑逐顏開,又將身邊美姬分出一人,要以軟玉溫香來撫慰徐匡紊亂的心緒。待見到徐匡神色之間已無彷徨,他才又開口道:“稍後還要勞煩徐君往沈家一行,只言我這裡已有米糧八萬斛。姻親故舊人家,凡事皆可商量。”
“這只是小事,可是,八萬斛?”徐匡將埋於美姬酥胸的臉龐抬起來,語帶遲疑。
“就是八萬斛!”
朱貢語帶決然道,他家中本有儲糧將近四萬斛,近日又在吳興籌糧將近兩萬,這已經快達到他的財力極限。但為了讓沈家更多顧慮,不妨虛報一些數額,也是學沈家從京口運糧的虛張聲勢之舉。
徐匡言起那流言,讓朱貢警惕之餘,也更看到沈家之虛弱。憑其家往年之強勢,自己這番羞辱豈有不即刻反擊之理,然而至今卻只得零星流言擴散,可見沈家已是全無底氣。這更滋生了他重創沈家的信心,打算壓上重注。
“日前長城陳家不是還有米糧千數斛?請徐君為我約見,我要盡數購來。”
“可是陳家糧價虛高不下,明府你不是說過不予理會?”徐匡又奇道。
“凡欲為大事,必有所付出。若非耗損過甚,沈士居豈得攫升?他志在顯達名位,我卻只求鄉土實資,這是各取所需。”
一俟做出決定,朱貢更無遲疑,又對徐匡說道:“除陳家外,其他人家也不能錯過。十斛不為少,千八百斛不為多,有多少散糧,我就購多少!這就是所謂堅壁清野,我要讓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