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聲響,如此則讓竹臺上聲音更加凸顯出來。
側耳傾聽片刻竹臺上傳來的聲音,沈哲子才知原來這裡正進行一場清談辯論,所辯論的內容則是易經中的一句“即鹿無虞,惟入於林中,君子幾,不如舍,往吝”。
虞為虞官,意指帶路的嚮導。這句話的字面意義講,沒有嚮導去山林中打獵只是浪費時間和精力,聰明人是不會這麼草率行事,白費力氣的。
沈哲子聽了聽彼此的談鋒,來往之間已經頗為激烈,彼此引證列舉,同時反駁對方的觀點,顯然這場清談已經進行了很長的時間。
對於這些人談論的內容,沈哲子倒是並不怎麼感興趣,反正來來往往都是廢話而已。河對面就是面積頗大的獵場,究竟是不是浪費時間,過去繞一圈就明白了,何必在這裡爭得臉紅脖子粗。
不過今日東海王慶生,來到這莊園的都中名流頗多,能夠在這樣的環境下還登臺去清談辯論的人,想必是對自己的水平極有信心。否則若在眾目睽睽下引用經典出錯,或是語竭拙於應對,談鋒寡淡無味,非但不能揚名,反而會貽笑大方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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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相對於臺上人談論的內容,沈哲子更感興趣的是竹臺上究竟是何人。
可惜他所在的這個方向,竹臺上情景完全被紗帛阻攔,根本看不清檯上人的面目。於是沈哲子便退出了人群,在人群后繞行半周,才終於找到一個缺口,即就是竹臺的正面。可是這個方向的觀眾比別處多了數倍,放眼看去只能看到比肩接踵、黑壓壓的人頭,根本就看不見臺上的情形。
“郎君到這裡來!”
兵尉劉猛放眼望四周一打量,看到一個半丈高的石鑿水槽,便行過去將水槽攔腰豎起,示意沈哲子攀上去。
於是沈哲子便躍上那豎起的石槽,視野頓時開闊起來,看到竹臺上約莫有十幾個人,各據一席而坐,大袖飄飄,氣度悠然,身後各自侍立一名童子或侍女。
竹臺的正當中有一座玉基屏風,屏風前坐著一名四十餘歲身披氅衣者,面前案上擺著幾卷經書,應是今次清談的奉經之人,負責選取經文供雙方清談者辯論,若有一方引用生僻典故而引起爭議,則負責為眾人解答疑難。
這一個主持者,沈哲子倒是有過一面之緣,乃是泰山羊氏羊忱,官拜侍中。泰山羊氏玄風濃烈,屢出名士,乃是僑門清談健將世家。
在羊忱身側侍立著一個年級與沈哲子彷彿的少年,神情專注聆聽著清談雙方的言論,間或站在那裡提筆疾書,負責記錄雙方不斷湧現出來的精彩觀點和語句。
至於這清談的雙方,年齡卻都不大,一個年在二十三四左右,另一個甚至尚未加冠。看到這一幕,沈哲子倒是不免一驚,原本他還以為敢在這種場合登場的人,即便不是飽學之士,也應該是享譽已久的時之名士,卻沒想到兩人年紀都不大,而且居然還引來這麼多人圍觀。
正待要讓僕從打聽一下清談那兩人乃是誰,身後突然傳來一個有些不耐煩的聲音:“你看夠沒有?把身子往旁邊側一側,擋住了先來者還不自知,實在太無禮!”
沈哲子循聲轉頭望去,才發現在後方不遠處的一株梨樹枝丫上尚有一人騎坐在那裡。那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年紀雖然不大,卻是手長腳長,身材魁梧,衣衫緊緊繃在身上,看上去有一點好笑。
這少年眼珠有些激凸,上唇上已經生出來細細絨毛,左眼角有發紅鼓起似是青春痘。見沈哲子望向自己,少年眼中更是不耐煩,一手抓住樹枝,一手連連擺動示意沈哲子趕緊讓開不要擋住自己,而後視線又投向竹臺上,伸長了脖子似乎想要將臺上人的話聽得更清楚一點。
然而因其聽得過於專注,身體漸漸前傾,過不多久,沈哲子便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