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兩人便與另幾名同伴暫時告別,然後便在那侍女引領下自側廊向後行,穿過一條不長的廊道,便行入了大殿後方。
這裡似是整座莊園的建築中心,有一座高達數丈的木塔聳立,周圍錯落有致分佈著亭臺閣樓等各種建築,錯落有致,格局井然。有一汪狹長的池塘,水清荷綠,很是清馨。
侍女將沈哲子兩人引至此處後並不急著離開,而是侍立在沈哲子身側,笑語道:“此處有諸多雅戲,亦有靜謐居室,郎君若要閒遊或是倦怠休憩,吩咐婢子便是。稍後大王自會親自宴請郎君並尊友。”
聽這侍女如此說,沈哲子更覺得自己猜測應是無錯,當即便微微頷首,轉問庾條道:“我倒是沒有什麼閒情逸趣,不知庾君對什麼有雅興可供消遣?”
庾條聞言後便笑著擺手:“哲子郎君這麼問,倒讓我有些情難自處。我又有什麼雅興,最適意便是一眾友人列席宴飲暢談。此處靜謐之所,還是不要唐突了這一份祥和。”
他對於被引來此地也有如沈哲子一樣的猜想,因而性情有所收斂,不想在自己這裡給沈哲子跌了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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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那就逛一逛這園林。”
沈哲子示意那侍女在前方引路,又禮貌問一句:“不知這位娘子該如何稱呼?”
“婢名雲脂,尚與郎君之家略有淵源,王府內琴師徐嫫便是沈郎家前溪出身,一直教授婢子們音韻。”
那侍女倒是頗為健談,一邊行走著一邊介紹園林內種種,在其口中一草一木都似乎有了淵源,比如那圍塘之石取自弁山,較之旁處之石有何優異之處。塘內荷花又是何品種,花色香氣較之別種又有什麼區別。
原本在沈哲子眼中只是尋常的景緻,由這侍女雲脂口中道出,便有了幾分不一樣的鮮活顏色。對於這侍女的口才,沈哲子也覺別開生面,能在人前不怯場侃侃而談,哪怕忽略其容貌,在後世應該也是一個極為出色的導遊。
似是察覺到沈哲子望向自己的眼神略有異狀,那侍女訕訕一笑,繼而小聲道:“是否婢子言語太多,擾了郎君清趣?”
“雲脂娘子人前言談自若,博採眾說,引據典俚信手拈來,言辭翔實生動,出口已不遜於清麗文賦,讓這滿園景緻都因你之妙解而鮮活,可謂是雌中太沖。”
沈哲子笑語道,對這女子口才確是有幾分欣賞。
那侍女雲脂聽到沈哲子這麼說,俏臉便是微微一紅,但眸中卻有幾分喜色:“往常婢子都因言繁意瑣多受冷眼,屢經訓責卻秉性難改,若非今日賓客眾多,亦難行前幸侍郎君。尚是第一次被人讚許,實在歡喜得很……”
沈哲子聽到這話更是一笑,這女子確是健談,自己不過隨口一說,便將她往常話多遭責等等諸多事都勾動出來,雖然話多但卻難得的條理不識,確實是一個人才。一時間,沈哲子倒有興趣把這個稀有人才挖過來,安放在自家在秦淮河畔將要興建的園墅裡做一個女管事、女導遊。
不過眼下尚連東海王這個正主的面都未見到,便動念要挖他家的人,倒是有點於禮不合。於是這念頭也只在腦海中掠過,等以後再有來往,倒可以試試問一問東海王。
似是因那一番誇讚刷到了好感,那侍女雲脂在行過一處小樓時,便對沈哲子低語道:“琅琊王氏王胡之郎君並其兩位兄長,正在這樓內與戴僕射坐談。”
戴僕射名為戴邈,與其兄戴淵俱有顯名,雖然是南人,但在中朝混得不錯,同為司馬越霸府幕僚,渡江後各得朝廷重用。
這就是門第的巨大差距啊,沈哲子攀高爬低在外邊與騎樹大司馬聊天的時候,人家王氏兄弟已經與尚書省高官談笑甚歡了。
似乎覺得這點情報不足償謝沈哲子先前對自己的讚許認同,那侍女雲脂又指了一指池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