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前庭戰鬥已經將近尾聲,嚴氏家兵數百人大半被俘,頑抗者也都格殺於當場。
“苕東之事,盡託叔父了。家父此時應與徐茂會師,叔父集兵苕溪,勿要讓嚴氏餘孽西進亂我鄉土!”
沈哲子對迎面而來的錢鳳說道,嚴氏近來往苕溪調集頗多人丁,可想而知錢鳳一戰壓力不小。但武康本土作戰,又是猝然發難,佔盡天時、地利、人和,應是無虞。
“小郎君放心,必不讓嚴氏一卒過苕溪!”
錢鳳大笑說道,他所擅長的,豈獨陰謀,本身便是久歷兵陣的宿將,諸多安排至今,心中豈有彷徨。
不過看到沈哲子戎甲披身,錢鳳卻是有些擔心:“戰陣廝殺,總有混亂。小郎君安坐家中靜待則可,何必一定要以身犯險。”
沈哲子聞言後笑一聲,說道:“既是以武立業,總有初歷陣仗一刻。今次在我鄉土,各家合謀圍攻,我之安全無虞,就當增長一次見識。”
錢鳳聽到這話,便也不再多勸,只是拍拍沈哲子肩膀笑道:“旬日之後,與小郎君共賀此勝!”
行至前庭,千餘部曲早已整裝待發,其中還雜有少年營一部分子弟兵,沈哲子今次就要帶他們同去見識一下,何為羯胡,何為殺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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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哲子本來不願再上牛車,但若強騎與之身形匹配的馬駒,則氣勢更顯不足。末了還是被沈牧推上車駕,腳踏車轅將手中佩劍一揮,喝道:“亂我鄉土者,殺!”
“亂我鄉土者,殺!”
沈氏部曲齊聲響應,聲震雲霄。其中尤以少年營那一批子弟兵最為踴躍,他們被安排在沈哲子車駕附近,充作親兵,也是保護,一個個吼破了音,臉紅脖子粗。
“出發!”
沈牧今日亦是一身戎甲,頭頂紅纓兜鍪,少年英武,氣勢十足,跨於馬上將手中鐵矛一抖,一行人便向苕溪之北開拔而去。
寒冬臘月,曠野寂寥,千餘人馬肅穆而行。前方沈牧率領數十騎兵斥候於鄉野鋪開,前後穿梭以傳遞訊息。
沈哲子端坐車駕中,兩名御賜班劍甲士隨行兩側,與中軍徐徐前行。沈氏旌旗招展,雖無幢蓋禮器,卻自有士氣肅然!
沿途不斷有交好家族率眾而來,多則數百人,少則二三十。此行必勝之仗,沈家不只要展示其家部曲家兵的悍勇,還要顯露出龐大的鄉土號召力!
傍晚時分,行出武康時,整支隊伍已經擴充到三千餘人,浩浩蕩蕩,如一道洪流在荒野推進。
各家人員駁雜,隊形難免散亂。沈哲子雖然不通軍務,也知戰陣廝殺,絕非人越多就越好,因此在入夜後,便令沈家部曲加速行軍,漸漸與後方人馬拉開距離。
寒月如鉤,掛於天際,夜幕中不時閃爍起燈火光輝,夾雜以爆竹鳴聲,在這肅穆的北上行軍中,新年的步伐由遠及近。
晨星破曉後,沈哲子與虞潭所率領的烏程兵在苕溪北莊外會師。如徐家、丘家等距離苕溪北莊較近的家族部曲,已經在虞潭排程下將這莊園四野封鎖,挖溝決渠,依稀晨光之中,那座莊園已成絕地,遠遠可看到驚慌的人影攢動。
看到沈哲子所率領的沈家部曲,以及後方數量更為龐大的各家家兵,虞潭對吳興的武勇之風又有一個更深刻認知。他以郡守之尊,往來奔走,不過集兵千餘,又發郡中吏戶莊丁者,才湊齊將近三千人,其中還不乏徐家這種沈家附庸。
然而沈家除夕發兵,元日至此,旦夕之間,已集四千之數!這一份鄉土威望,遠非那些高高在上的吳中清望高門可比!
兩軍匯合後,沈哲子傳令家兵:“掘土起灶,辰食巳攻!”
於是家兵們便各入壕壘,抓緊時間休息以補充體力,等待開餐,養精蓄銳後發起進攻。
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