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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6章 雄大當國

流又忙不迭起身拱手道:“愚等鄉流雖然不敢自誇武勇可較於王師精銳,但舊年鄉勢蒸騰,也都各持陋械勇保桑梓。塞胡挑釁,情不能忍,實在不敢側身閒望,願以此卑鄙一身從助王師殺胡!不求於功,但求無愧大將軍安境濟民之恩義加施……”

沈哲子聞言後又抬手笑道:“雖然鄉情熱切不忍退卻,但行臺治事自有章法,目下諸事尚在籌措,會否需要鄉士隨助,仍須司戰諸人權衡。我現在在這裡也只是高坐空談,不敢輕諾,但無論之後如何,我都要深謝鄉賢拳拳義助深情。”

講到這裡,他又推案而起,抬手環揖,殿上眾人見狀,也忙不迭起身還禮。

再落座之後,沈哲子才又望向側立席角、有些神情恍惚的伏洪,才又招招手,示意對方上前,然後才笑著指向伏洪說道:“伏君,你我應該不是初識了。觀你氣色仍是硬朗如舊,可見應是別來無恙。”

伏洪原本正滿懷忐忑,陡然眼見沈大將軍招呼向自己,整個人都激動得身軀隱隱一震,忙不迭趨行上前再次要拜下,便又聽沈大將軍言是不必多禮,他身軀頓了一頓,頗有手足無措的站在階下,心情卻無論如何也平靜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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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氣勢,勢若不再,氣也難壯。自從咸陽一戰,部眾精銳消耗一空之後,伏洪整個人便像被抽走了骨頭,他之前雖然屢屢做出卑態,但是說實話,還沒有一次與沈大將軍直接正面接觸的機會。

雖然啟泰四年長安收復之後,他也曾經跟隨一眾關中鄉賢前往行臺入拜,在行臺的泰安堂中受到了沈大將軍的召見,但那時一群人都在堂內,伏洪身在其中並不起眼,也不能篤定沈大將軍究竟有沒有注意他。

之後雖然他又有主動避諱、投獻之類的舉動,但事實上根本就沒有機會接觸到沈大將軍,即便有什麼聲訊往來也不過是手書傳達。之前大將軍初臨長安,他率領家眾前往叩見,結果又是門都不入便被抓到了京兆監舍中。

所以算起來,他今天還是第一次有機會只當正面的接受沈大將軍垂問,不免便有緊張、拘謹。只是聽到沈大將軍稱他為“伏君”,他心中卻是一喜,使勁眨了眨眼,抬起手背擦了一下乾澀眼角,才垂首道:“大將軍胸懷蒼生,尚能顧念小僕,僕實在是……”

沈哲子聽到這話後,便又抬手製止了他,說道:“我此前便說過,伏君你也是隴邊人傑,舊年雖有阿屬劉賊之晦事,但之後卻能勇改前非,烈助王事,兼有奮阻杜洪、襄全陝西功事的事蹟,毋須自薄,足堪立世。”

伏洪未必聽得出大將軍言中潛意,但聽到這番對他而言尚算公允的評價,眼圈真是結結實實紅了起來,再次禮拜道:“僕一介卑鄙傖胡,能夠小有事蹟為大將軍稱許,已是感激……”

沈哲子笑著晃了晃頭,而後卻長嘆一聲:“小兒不過庭下頑劣,豈堪駕馭伏君這種邊中勇士。不過伏君你僕態自居,倒讓我感念世事繁雜,汙穢橫生,泥沙俱下,反倒更顯得恭良難得啊!”

“諸夏故國,乃是先民遺澤。秦王一統,漢皇拓邊,宇內四極,是我諸夏舊業。爾等邊胡,衍生天涯之外,天意加恩與否,也能自守養息之天地。中國雖是廣大,但卻無有爾等故鄉啊!”

聽到沈大將軍這麼講,伏洪臉上不免泛起一絲的尷尬,一時間不知該要如何回應。

“積善人家,尚有澤於四鄰的善念。邊胡謀生,確是艱辛,漢世以降,我諸夏先民也有憐憫爾等祖宗生之艱難,多有澤惠施恩。及至近世,天數示威,邊荒更有寒苦,諸胡更加難活,繼有頻頻走入中國。前人仍是良善,未作窮逐滅絕諸胡生機。”

講到這裡,沈哲子語調轉趨嚴厲:“胡性難馴,禍我深痛。教爾仁義倫理,教爾耕桑技藝,活你祖宗,全你妻兒,非我中國博大包容,爾等邊荒枯骨而已。雖非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