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於國計而言,終究要相容幷包,才是長久之計。獨絕於外,或可得一時的便利,但勢不能長久啊。”
這個道理,沈哲子當然也明白,否則就不會在吳興太守的人選上,特意選擇僑人出身的陳郡謝氏。結果是防得了第一劍,沒防住第二劍,而且這第二劍比第一劍更加命中要害。
他來請示虞潭,其實也沒有報多大希望,東揚州的成立,虞潭執掌護軍府,謝裒出任吳興太守,這幾件事幾乎集中在了一年時間內完成。如果在會稽內史的人選上再死據不讓,那麼不免有些咄咄逼人。
政治上本來就是你進我退,有來有往。如果所有好處都想佔下來,那麼別人還玩不玩?琅琊王氏為什麼在王敦那裡有了一次大崩盤?就是因為吃獨食,不讓別人玩。那就只能掀桌子了,打翻了重新佈置起來,這樣才能各家雨露均佔。
必要時候,抓大放小,這也是沈哲子歸都之前,與老爹商議好的一個策略。東揚州刺史這個位置是絕對不能放手的,至於別的,都有商量,而且已經做好了與臺中兌子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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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準備是一方面,可事情以這種方式來到面前,還是讓沈哲子頗有措手不及之感。他將王導提供的名單擺出來,指著上面幾個名字說道:“太保所列幾人,其實說起來,都不具備擔任會稽內史的資格。”
這話倒也不是什麼氣話,像是殷融這個人,根本就沒有地方任事的經歷,在臺中也向來沒有什麼能拿得出手的政績,就是一個混吃等死的老貨。其他還有梅陶、鄧綏、陳畛之類,有的是資歷不具,有的就連沈哲子都沒有聽過。比較起來,殷融居然還算是一個比較靠譜的人選。
虞潭雖然知道王導有此計劃,但具體的人選還不清楚,待見沈哲子拿出這個名單來,觀摩半晌後才嘆息道:“太保處事圓柔,這是在以下駟而逐上選,留有餘力,勢在必得啊。”
沈哲子聽到這話後也是默然,眼下他們進取已經足夠,需要停下來消化一下戰果。而豫州士人那裡,一方面確是有些人心不齊,一方面庾懌還在籌劃僑立郡縣的大事,也沒有精力在這件事情上爭取。
所以眼下是一個爭鬥的空檔時期,王導就像一個經驗純熟的老獵人,就靜望著旁人爭食,等到旁人都力疲的時候,他才選擇出手,一擊必中。只要是提議的人選沒有太離譜,基本都能獲得透過。
這幾個人選,如果是在正常的時期,即便是王導大力支援,也很難爭取到位置。可是現在已經沒有了競爭者,自然就從容得多。假使他們到了會稽真的不合適,或是被吳人排擠,或是自身能力不足,已經撕開的口子,也可以順勢填進去一個更強力的人選。
很明顯這幾個人只是探子而已,已經佔據的優勢,王導是不打算吐出來的。而且假如會稽內史頻頻換人,那麼沈充這個直接的上級也是需要承擔一些責任和非議的。
虞潭本身便不長於政治上的鬥爭,沈哲子也沒寄望能在他那裡得到什麼有價值的建議。彼此對坐感慨一番,沈哲子便又離開了。至於溫嶠那裡根本不必去,他剛拿到宣城內史的位置,在會稽內史上也實在不好置喙。
雖然早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對於這個局面也有預料,但關鍵是王八好當氣難受。被如此明顯擺了一道,這對沈哲子而言是不好接受的。尤其王導提供的這個名單裡,居然還有殷融在裡面,爭取的機會還不小,那更是不能忍受啊!
雖然沈哲子也知道,王導犯不上用這點小事來噁心自己。他和殷融有口齒糾紛,只是一樁小事而已,如果連這種事都過問,那麼這個太保未免也太閒了。至於把殷融列於其中,應該也是湊巧。
但如果是別的幾個人,忍下來也就罷了,可是這個殷融剛剛讓自己沒面子,如果就這麼忍下來了,以後在公府裡誰還會給他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