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東堂內,臺內官長大半到場,足足二十幾人。
此時距離通苑事發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時辰,但哪怕是在場這些臺省官長們,其中相當一部分仍然只是隱約知道出事了,但卻並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
所以在最初到達東堂的時候,氣氛還算不錯,絕大多數人甚至有說有笑,話題自然難免談到昨日梁公歸都時的盛況,甚至有人討論梁公如此盛望是否合宜。
通常在大多數情況下,臺內氣氛還算寬鬆,各家並執朝局,在沒有切身利害衝突的情況下,誰也不敢違於眾願,因言入罪。所以一些敏感話題,在平時也並非不可討論。
但當眾人進入殿堂各自坐定之後,才猛然發覺情況似乎有些不妙。
首先便是缺席者極為蹊蹺,司空不必說,平時入值就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哪天真出現了反而要讓人懷疑他是不是打算要搞事情。可是司空之外,鎮軍、司農、少府、丹陽尹等俱都缺席,這就透出了一點詭異。
其次便是大佬們神態略顯不妙,護軍衛崇直接戎袍在身,立於殿前迎候眾人,等到人員到的差不多了又匆匆往內苑方向而去,遲遲不歸。另中書、僕『射』等各自端坐於席,不苟言笑,哪怕官員上前見禮也只是略作頷首敷衍。
而後狀態最明顯的便是光祿勳孔群,此公雖執廷禮,但平日『性』情闊達隨『性』,使人親暱。然而這會兒卻是面『色』陰沉含霜,嘴角噙以冷笑,整個人身上都散發出一股生人勿進氣息。
如果說旁人異態還讓人捉『摸』不透,可是孔群這種異態卻不免讓人聯想諸多。今次梁公歸都,光祿負責安排接待,眼下孔群此態,多半是這方面出了問題。而再看臺輔們的微妙神情,似乎問題還不算小。
再聯想此前臺內諸多風傳,眾人心內便各自凜然,益發感覺到『潮』湧水深,此前那種輕鬆『蕩』然無存。
時間就在這種沉悶到近乎凝固的氣氛中悄然流逝,不知過了多久才有內侍趨行而入,宣召幾名臺輔入見。
待到臺輔們起身離席而去後,殿中氣氛才又緩和幾分,這會兒才有一些實在按捺不住好奇心的臺臣向左右臨席打探。這種身在其中但卻不知發生何事的感覺實在讓人惶恐難安,可是殿中官員雖多,但卻少有人能說出什麼。
所以眾人視線下意識便集中在孔群身上,有幾個自覺關係還不錯的酒友繞席走過去,只是還未及開口,孔群那裡已經冷漠道:“廊亭生祟,諸君各自求幸吧。”
聽到孔群這沒頭沒腦的話,許多人頓時呆愕當場,心情變得更加紊『亂』。
此時苑內一偏殿中,又是另一番情景,皇帝居坐殿上,往常多有喜意的臉頰上這會兒多有憤怒,隱握在衣袖裡的拳頭更是止不住的微顫,小眼珠子更是毫無避忌的在幾名剛剛行入的臺輔們身上掃視。
皇帝席位另一側則是已經許久沒有公開在臺臣們面前出現的皇太后,皇太后這會兒臉『色』同樣鐵青,搭在小案上的手指甲抓得光滑桌面發出刺耳之聲,語調則更顯出一股極力壓抑的怒火:“已經過去幾個時辰,何以至此,諸公可有道我?”
臺輔們這會兒卻像是早有約定,聽到皇太后的問話並沒有人開口回答,只是一個個將頭垂得更低。
這種無以回應的態度無疑更加令人抓狂,皇太后見狀後已是冷笑起來:“莫非真如梁公所言,朝內果有『奸』邪深藏,竟令諸公怯不敢言?如此看來,難道真要宣詔於外?”
臺輔們聽到這話,頓時不復淡定,中書令褚翜忙不迭避席下拜,口呼道:“臣惶恐,臣慚愧……”
其他幾名臺輔也都避席下拜,揚州刺史諸葛恢更是以額觸地,顫聲道:“臣等失職,難辭其咎。但若問政於邊,則『亂』之兆起,懇求皇太后稍假朝夕,臣等必嚴查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