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一至理千古不易。
其實鶴塢的局面,較之麻秋所想還要兇險得多。這一戰規模雖然不大,但戰鬥之血腥慘烈卻讓一些久從戎旅的老卒都倍感毛骨悚然。
向儉誠是實力不弱,擁眾兩千餘,又有城牆、械用堅利所恃,但正是雙拳難敵四手,猛虎架不住群狼,面對鄉眾聯軍們的瘋狂進攻,也是完全落在了下風。由於交戰雙方各自特殊背景,這讓此戰更多了幾分意氣之爭,而非那種大是大非的較量。
這種鄉土豪強的紛爭,一旦徹底撕破了臉,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向儉對這些謀奪他家業的鄉野奸惡們的恨意自不待言,恨不能將之扒皮啖肉!而這些鄉眾們也明白,今次死仇已經結下,他們若是不能徹底了結向儉,往後必然要面對不死不休的報復!
所以雙方再無妥協餘地,簡直就是以命搏命的打法。最終城外之人仰仗人多勢眾,將向儉與其嫡親部眾圍殺於城頭,而他們自身也付出了慘重代價,拋下的屍首堆疊起來甚至能接上塢壁城頭!
付出如此慘重代價,才總算攻克鶴塢。這些鄉眾首領們也彷彿紅了眼的賭徒,甚至不敢深思這當中得失如何究竟該如何評牛
尤其他們圍殺向儉的畫面已被淇水上的枋頭王師從頭到尾看在眼中,此前那種左右逢源的想法也將要無以為繼,今次他們涉入實在太深了,已經很難再從容抽身。
不過很快,鄉眾們的失落心情便被驚饒戰獲所填滿,整個鶴塢除了隨處可見的屍首之外,其中一般的區域都被高大的倉房做佔據,而這些倉房中絕大多數都堆填著滿滿的物資。
那些浴血奮戰的鄉眾們在開啟這些倉房後,一時間被莫大的幸福感擊中,幾近眩暈。恍惚間更是覺得他們哪裡是攻佔了一座鄉眾塢壁,簡直就是衝進了枋頭王師的後勤大營!
不乏士卒們不顧滿身的血漬,直接衝進倉房裡,張開兩臂努力要擁抱住那些谷包米袋,口中更是發出一串串興奮到扭曲的嚎叫,一個個彷彿掉進米缸的老鼠,興奮的不能自制。
然而也不是所有人都被驚喜泯滅理智,鄉眾們衝進塢壁之後,很快鄴城軍隊便派人傳令讓鄉眾們清理出一片空間來,讓騎兵們入城暫作休養。
“不可,決不可讓羯軍輕易入城!”
聽到這一命令,人群中頓時有人發出一個急促到略有破音的怪劍那是其中一個鄉眾首領,他倒持戰刀越眾而出,先是下令讓部眾們控制住那幾個傳令兵,然後才一臉冷峻環視眾人,凝聲道:“諸位,你們是否要將生死置於人手?”
眾人聽到這話後,多數都是愣了一愣,倒是有幾人隱約猜到緣由,但也並不急於聲張,只是如旁人一般定睛望著發聲那人。
“我是不知諸位作何想法,但是於我而言,今次為戰,只是不恥向儉慈奸徒霸居人上,凌辱鄉眾!至於大勢在南在北,並非我等鄉夫可決。此戰我宗親門生死傷慘重,付出如此慘重代價才能得入,繳獲些許資貨可作補償。但若就此將羯軍放入進來,屆時巨貨如何分割,是否可由你我鄉眾決斷?”
聽到這人喊話,在場大多數人才恍悟過來,是啊,這座塢壁是他們不計死傷、不惜代價才攻打下來。一旦羯眾入城,看到這些堆滿倉舍的物貨,以其向來強悍作風,怎麼可能容許他們任意分取!
“可、可是,羯軍數千眾在外,我等、我等又如何阻止他們入城?更何況,南人此前於水上已經眼見我等痛殺向儉,已經將我等目作仇寇,若再令羯軍厭惡,我等日後又該如何自存?”
又有人忍不住怯聲道,他們本身就是在兩方勢力之間的夾縫生存,今次過多幹涉其中,已經將枋頭王師得罪狠了,若再轉頭將鄴地羯軍給得罪了,這河北哪還會有他們的立足之地!
“此言大謬!我等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