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足。
遊騎們遊弋在幾個軍陣之間的空隙中,已經盡數披甲上馬捻弦,隨時準備伺機衝殺向對方陣型。
那些民眾亂陣已經衝入射程之內,而兩翼的羯胡騎士們也都開始收束陣型,轉而從正後方驅趕。眼望著對面那些惶恐到面孔業已扭曲的民眾們,車陣中士卒心內壓力之大甚至還要超過面對真正的強軍,許多人都不忍心將手中弓弩指向這麼一群苦難之眾。
然而最終,射擊的軍鼓還是驟然響起,震盪人的心絃!奪命之矢似是暴雨傾盆,又彷彿飛蝗撲擊,瞬間便將前方一片區域完全覆蓋!
豫州軍矢盛可謂冠絕江北,哪怕是正面羯胡裝備精良的精銳步騎之眾,殺傷力都是驚人,更不要說那群根本沒有遮攔的民眾們。箭雨狂風一般驟臨,衝在最前方的幾百人霎時間便紛紛中箭撲倒,在前陣中鋪成一道死亡血線!
奪命的箭矢,猩紅的血色,徹底將人心防給擊垮,人人驚懼萎縮一團,再也不敢往前飛奔,一時間衝勢完全停頓下來!
“衝陣者活,後退者死!”
如此猛烈的箭雨打擊,讓彭彪心志都被為之一奪,那些戰車結成鐵壁銅牆橫亙在地面上,更給人一種無法衝破的厚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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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這些箭矢射程覆蓋之內,他所部嫡系的精銳騎兵們,也不過是一個個稍有披掛遮掩的移動標靶而已,根本就難以正面撼動對方車陣!
於是,他便命令所部騎士們加緊驅趕那些晉人民眾,寄望能夠給對方陣型造成些許衝擊,同時也消耗對方的銳氣和箭矢。
前方是森寒的箭雨,後方是奪命的鐵騎,那些民眾們周遭便成了地獄一般可怕的境地。一個個早已意識混沌,六識泯滅,有的蜷縮在地上抱頭痛哭,有的則認準一個方向埋頭吼叫疾衝,一時間場面慘烈的令人心生絕望撕痛!
胡潤此時眼眶微有抽搐,獨眼中迸射出怨毒到了極點的光芒,一輪箭雨稍收震懾之後,卻也遲遲沒有再下令繼續射擊,只是轉望向不遠處戰車上的主將沈哲子,目露問詢之色。
“仰射敵陣,掩護小民匍匐近前!”
沈哲子稍一轉念便即刻下令,於是前陣中便爆發出兵卒們整齊吼聲:“伏地免死,爬行至前!”
此時對方陣型早已混亂,雖然有人接受到指令臥倒在地,但很快又被那些亂衝亂撞者踩踏連連。
然而喊出這指令後,豫州軍卻不再多留時間給他們,矢鋒上指,第二輪箭雨揚空挑射而來。這一次又不乏人中箭倒地,但中箭者卻多集中在後方。
尤其是與羯胡騎兵糾纏的那一部分,羯胡騎兵為了驅趕民眾衝陣,也早有一部分探入到射程中。此前因有民眾亂陣遮擋,幾無傷亡,可是隨著越來越多的民眾撲倒在地,這些前陣騎兵們便開始出現傷亡。
此時不乏民眾因為混亂而保住奴兵腿腳又或馬身,加上幾輪箭雨拋射,奴陣中沒有及時撤出脫離的近百騎兵多數中箭落馬!
“繼續保持射擊!”
奴兵雖然已經拉開距離,沈哲子卻並未下令停止射擊,雖然不再集中攢射,但那些箭矢仍然交織成一道箭幕將那些已經匍匐向前的民眾們覆蓋掩護起來,與奴騎徹底隔絕開。
而對方騎兵因為已經與亂民隊伍分離開,數量多少一目瞭然,沈牧所率騎士們衝殺出來,往對方稍顯混亂的騎陣殺去!與此同時,在數百遊騎的掩護下,側翼車陣緩緩平移向前,將前陣那些尚在匍匐的民眾們包圍保護起來。
彭彪不敢戀戰,收斂隊伍在對方騎陣衝來之前便往戰場邊緣遊弋而去。沈牧等騎士卻拼了命的策馬追擊,對方稍有落後者,便即刻被恨意滿滿的箭矢所貫穿,或是滾落下馬,或是直接被釘死在馬背上,失了控制的馬匹馱著屍體漫無目的的在野中奔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