掙扎,臨到終了,卻發現所有努力不過是將自己擺在了千仞高的危崖上,粉身碎骨只在旦夕。
事到如今,所有的設想安排都隨著皇太后的身死而煙消雲散,但他們庾氏於晉祚終究還有一份不容推卻的責任,也容不得庾翼再作什麼竭斯底裡的癲狂。
此前唯恐不亂的是他們,可是當真正大亂的危機以這種方式呈現在眼前的時候,他們才驚駭的發現,首先要被這股動盪撕扯粉碎的也只會是他們!
駐紮在州城的王愆期所部盡數出動,又將建平園外團團圍住,內外聯通門戶俱被土石堵死,甚至就連庾冰外出前往臺城都是翻牆而出。而庾翼也將兵眾們徹底撤離皇帝並皇太后的居室附近,皇帝身邊只留下沈恪等幾人貼身拱衛。
與此同時,城西石頭城也進行了一輪調防,城外一部分兵卒被調入城內,以填補褚翜引眾離開所留下的空缺。
宿衛作為拱衛畿內的武裝力量,其成分也是極為複雜的,過往這段時間種種騷亂,宿衛將士們也都身在其內,尤其經過此前民亂種種,宿衛內部也進行了大量的整肅以求剔除隱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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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動盪,對於身在局中任何人而言都是一個折磨,普通的卒眾還倒罷了,他們所能接受到的訊息本就不多。而更上層的將領們則因為知悉更多內情,本身也就有著立場的偏向,因此倒也算不上迷茫。
而其中最焦灼的則莫過於那些中層的兵長、將尉一級,他們既不像普通卒眾那樣只需要守於旗令,也不像上層將領那樣通悉諸事,一知半解最是難受。明知道危險正在逐步逼近,又不知危險來自何方,又會以什麼樣的方式爆發出來,內心之忐忑,可想而知。
這一次一批宿衛遷入石頭城,又涉及到諸多繁瑣的調換,各路兵長入內聽用、領取戍防圖,大家湊在一起,難免要進行一些互通有無的交流討論,所以散會換防之後,又不乏人成群的聚集起來。
位於石頭城外沿江一片石堆裡,一群人席地而坐,眼望著靜默流淌的大江以及周遭荒涼的景象,已經不乏人忍不住高聲咒罵起來。
時下雖然仍是殘冬早春,但往年的這個時候,石頭城周圍也是繁榮不減,各方商賈於此往來集散,來自各地的各式商貨經由石頭城源源不斷湧入都內。
而這繁榮的市道,也給了宿衛們許多分潤油水的機會,比如商船加塞或是貨品申報出錯的時候,那些商賈們難免也要有所表示。
可是自從去年下半年,尤其到了年末時分,建康城的繁榮姿態已是急轉直下,賈貨銳減,一直到了元月,更是完全絕跡,反倒是出城者不乏。
這樣的情況下,不要說油水,甚至就連用度都出現了危機。像是那些被拘禁在營的宿衛將士,餐食已經從兩餐減為了一餐,表面上說是江州農時稍失,田畝多有減產,兼之還要資助荊州伐蜀,但內情究竟如何,在宿衛群體之中也是眾說紛紜。
這些尉官們聚集在一起,除了稍微感慨世道將要不妙之外,所言自然也多涉于都內近來局勢的變動。
譬如宿衛內部的大規模調整,便有人不乏神秘的談起言是臺內打算完全裁汰宿衛中的吳中籍人士,原因正是此前的琅琊鄉變。
吳人在宿衛中的比例不低,其中一部分是早年梁公收復京畿時加入進來,有的則是虞潭擔任護軍的時期內斷斷續續加入進來,最起碼有七八千眾。
聽到這一訊息,眾人也都是喜憂參半,若真發生這種大規模的裁汰,牽涉無辜自然難免,尤其一些本身不是吳中人士而又與吳人往來密切的。不過吳人因為鄉宗關照的緣故,在宿衛中也多佔據優差,如果被裁汰出去,其他人上升機會不免更大。
只是話講到這裡,突然有人冷笑道:“此中得失,我勸各位也不必過分留意。早前司徒離都南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