傖,難入高賢之眼,休矣!此生是難活得明白,惟求死得安心!”
講到這裡,張健目中已經隱有淚光閃爍,站起身來對紀友長施一禮:“多謝紀君送我一程,此生已難再見,可待黃泉共歌!轉戰經年,惟得賊名。此身何惜,本應贈予良友再建事功,可惜主公軍敗蒙難,不敢言棄!告辭!”
說罷,張健驀地轉身大步行下高崗,率眾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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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沈哲子的軍令發出,接下來的兩天時間裡,大量原本隸屬張健部的宿衛亂軍紛紛湧至曲阿縣治。
這也是沒有辦法,京畿已經收復,蘇峻又是大敗,任誰都知道這一場持續半年之久的叛亂將要平復。這些宿衛們要麼逃至深山老林此生不出,要麼投入大族受其廕庇,否則只能乖乖迴歸統序。
不過這些人大概也知道自己所為之事有多罪孽深重,因而少有小部歸來,往往都是彙整合數百上千人的大隊,大概是人員的優勢能給他們以安全感,畢竟法難責眾。
“為什麼要這麼做?”
曲阿縣署中,坐在沈哲子對面的一個年輕宿衛將領被沈哲子冷厲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能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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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年輕人不是外人,乃是紀況之子,紀友的堂弟,名為紀昌,也在宿衛之中擔任軍職。大概是因為這一層關係,單單紀昌領回的宿衛便有一千五六百人。而這一隊宿衛也最惹人注目,且不說兵眾一個個揹負著大量的財貨,甚至堂而皇之押運著數十輛載滿糧帛的大車,可以想見他們又做了怎樣的惡!
紀昌兩眼佈滿血絲,單薄沒有血色的嘴唇翕動著,不敢直視沈哲子的眼神。因為沈哲子不只是都督上官,還可以算得上他的長輩。
“你啞巴了不成?難道以為我不敢殺你?”
見紀昌只是滿臉驚懼,卻不敢開口,想到早先親眼所見那一幕慘劇,沈哲子更是恨得牙關緊咬,抬起腳來一腳踹在紀昌面門:“敢為如此惡事,你對得住你家先人?對得住丹陽鄉人?”
“做得乾淨,不會外洩……請、請駙馬……”
紀昌捂著臉頰,血水已經從指縫滲了出來,語調顫抖不定。
“畜生!你還有臉來見我?你怎麼下得去手!”
沈哲子抽出佩劍來,劍鋒抵在了紀昌胸膛上。
紀昌低頭看一眼那劍鋒,身軀已是一顫,繼而便悲哭道:“末將該死,死不足惜!但請駙馬明鑑,末將從未下令攻破一莊,從未下令害一人,雙手絕無沾血,所獲寸縷無受!”
“哈!做了這麼多惡,你是在告訴我,你問心無愧?你清白如玉?你身為將主,不能節制部眾,留你何用!”
沈哲子聽到這辯詞,已是怒極反笑。
“可、可是末將要如何阻止他們?這些宿衛,大多良家,一條人命便扯出老幼婦孺的一家!他們無奈從賊,已經是斷了前路,能得一二財貨傍身,那是最好結果。誠然那些鄉人也是無辜,可是末將只是庸才而已,能謀者只為同袍身計……若一死能償此罪,末將死又何惜?”
沈哲子聽到這話後,心情更是沉重,將劍甩在了地上,澀聲道:“王太保臺中已有政令,宿衛從逆者各歸鄉籍,不入屯所,有功者議功授田。”
“啊……這、怎麼會這樣?”
紀昌聽到這話,整個人都僵在了當場,繼而便是涕淚橫流,叩首於地悲泣道:“末將計差鑄成大錯,請駙馬賜死!”
“賜死?要殺的何止你一人,外面那些賊卒兇徒,哪一個不該死?是不是要將他們統統殺掉?”
沈哲子聽到這話,心中更恨。這些宿衛亂軍,敢於如此作惡,所恃者無非法不責眾而已。即便是他們確鑿無疑的犯下大罪,但只要沒有強力的苦主請求治罪,為了時局的平穩,臺中也只能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