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歷人事自是繁多,或是雅量篤靜,尋常難擾。然則今日之事,不乏人言所涉者眾,實非尋常,更有人言……”
“是何人言?”
虞潭聽到這裡,臉色已經陡然拉了下來,語調已有幾分不善:“宿衛恪盡職守,嚴防宮禁,並無過失。此非包庇虛言,而是據實以論!若不然,不妨請丞相主持,廷尉共審,徹查此事?若是查明失職,虞某以降,必甘受國法嚴懲!”
眾人聽到這裡,臉色俱是微微一變,而此前那幾個真的以為事情確是如此簡單而鬆一口氣的,在眼見虞潭如此態度後,哪裡還看不出必有隱情,剛剛有所鬆弛的心絃陡然再次繃緊。
虞潭這裡不願深談,當然不是為了給那些潛謀者打掩護,而是因為如果此事鬧大了,受害最多還是沈哲子,因為他這個目標最大最顯眼。正因如此,才會有人有恃無恐的搞一些小動作。可是如果還有人要就此糾纏不休,那麼虞潭所言之徹查到底,究竟要查到哪一步,能夠牽連出多少人來,又有多少人要被迫或主動加入其中角力,只怕始作俑者都不能預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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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在虞潭說完這話後,殿中旋即便陷入一片死寂沉默。唯一有些刺耳的,是尚書令溫嶠看似半睡半醒時口中所發出的幾聲意味莫名的冷笑。至於其他人,包括丞相王導在內一時間都是緘默無言。
又過一會兒,接替華恆擔任太常的長樂馮懷馮祖思才嘆息一聲,說道:“國事未定,民心不安,縱有紛擾,也是常情,不可獨咎於人事。”
“此刻諸公都集殿上,若有疑難未決,太常不妨直言,自有賢長度量公裁。”
馮懷說完這話後,另一席上沈恪已經徑直開口說道。
雖然虞潭並未直言此夜騷亂起因,但在座者既然已經聚在了一起,那麼該知道的也都知道的差不多了。馮懷現在這麼說,毫無疑問是指向淮南的。這是在責怪淮南遲遲沒有捷報入都,以至於臺城並不能插手淮南事,這所謂的插手自然也包括犒賞一眾建功將士。
民怨沸騰,責怪臺輔失職,不能及時封賞大功。但其實臺輔們也是感到委屈的,說實話沈維周和淮南的功績已經實實在在擺在這裡,誰又敢去苛待其人其功?事實是上上下下無不想要儘快封賞定論,好儘快加入到接下來的分功盛宴中。可問題是,他們根本沒有理由啊!
一直到現在為止,所謂淮南大捷,還僅僅只是民間的流言而已,根本沒有任何正式的公文函書送至都中。而一直與淮南並肩配合作戰的徐州,捷報卻早已經在幾日前便送入了都中。可是由於缺了淮南這一最重要的捷報,徐州那裡的報捷眼下也根本無法處理。
馮懷言道國事未定,再深言一層那就是直指沈哲子,故意拖延扣留捷報,煽動民情攻訐臺省,以此而興風作浪。
太常乃是典禮之選,九卿之首。長樂馮氏雖然不算是一等的南渡舊望門戶,但馮懷能夠接替華恆擔任太常,足見其人也是時譽之選。沈恪雖然共為九卿,但他這個位置是家勢硬硬託上來的,若在此前在臺內實在沒有什麼話語權和存在感。可是現在少府權重,加之淮南打得如此漂亮,這都是沈恪底氣所在,哪怕面對九卿之首的太常,也敢直接面駁其人,不留情面。
“何者國事未定,沈少府難道不知?近來都下熱議紛亂,所為者何?少府官長,位列九卿,自有掾屬配置,分勞案牘,莫非少府伏案深勞以致不聞外事?”
沈恪在臺內自然不是什麼人望之選,可以說是承擔了很大一部分臺臣對沈家的怨氣。畢竟沈充父子雖然更值得忿怨,但問題是那父子倆他們根本就見不到,即便見到了也不敢有放肆言辭舉動。所以當沈恪說完話後,當即便有人冷笑回應,譏諷沈恪才庸不配高位,少府獨攬事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