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在很早以前,主上便有意識的的淡化他在軍國事務上的話語權,他也明白自己在這方面較之死去的張賓是要略有不及,很少能夠提出匡定四方、高屋建瓴的計策。
但眼下的這個問題,倒也並不需要有多高的智謀才能解決,無非是南面晉人突然興起,作出一些反擊。加上內外胡蠻多有不恭於趙主,因趙國之小挫而生出離異之心,一時間造成了一個內外俱有震盪的局面。
事實上如今趙國已經廣聚華夏,大勢已成,絕非一兩場戰爭的失利就能動搖國本。所以對於這一件事,主上的反應實在太誇張。
其實只要擇一方面良將,予晉人以迎頭痛擊,重點還是要放在地方的穩定上,晉人雖有一時之興,但卻很難再有大的作為。而其餘諸胡,或許會有一時的騷動,但也絕對不敢獨立挑釁如今正當大勢的趙國,自有大把分化瓦解、逐一鎮壓的餘地。
雖然心中已有此想,但程遐也明白主上以小臨大,心內始終在將晉廷當作心腹大患,唯恐晉人大舉反撲。這也真是隻見千里之憂,不見肱骨之疽!
很明顯,主上是打算要以霹靂雷霆手段,打退晉人的反撲之勢,同時震懾四夷蠢蠢欲動之心。但由此又衍生出來一個問題,如果真要大舉用事,何人可以領兵?
,!
想到這一點,程遐便明白了主上用心所在。讓自己這些人思索該要如何應對,只是一句虛話,事實上該要怎麼做,主上心中已有定計,之所以不提出來,無非是心存顧忌罷了。
如果真的要大規模用兵,國中能用者無非中山王等寥寥幾人而已。主上想要大舉用事,但又擔心中山王奮力爭取,如果中山王藉此得掌兵權,無疑就脫離了主上的鉗制。而中山王一旦再次得勢,那麼自己的處境無疑會變得大為不妙。
所以,今次主上召見一眾舊人,毫不掩飾厲聲厲態,一方面是在震懾那些與中山王關係頗為緊密的統兵將帥,一方面也是給他一個機會,讓他阻止中山王得掌兵權。
但想明白是想明白,該要怎麼阻止中山王掌兵,程遐仍是一籌莫展。首先他本身在軍國事務上便殊少話語權,其次中山王舊功卓著,酷肖主上,在眾將當中深負人望,幾無可以比肩取代之人。
所以在剛才離開殿堂的時候,程遐看到那些將領們轉頭又湊在一起,心內半是譏誚半是羨慕。
譏誚在於這些將領們居然聽不出、看不出主上忌憚所在,仍然敢公然聚在一起私作謀計。而羨慕之處則在於,他們就算是明白了主上的心意,只怕也未必就會收斂,因為他們不像自己禍福全由君上,各自雄兵悍卒在握,行事肆無忌憚。
但就算是一籌莫展,程遐也不得不迎難而上,因為他沒有退路,一旦中山王得勢,他則必然遭殃,所以必須要阻止中山王掌兵。
此時天上又飄起了零星雪花,程遐走得很慢,很快冠帶衣袍上便積上了一層薄雪,鬢髮因此染白,形容更顯憔悴。
在即將離開宮門之前,他心中驀地一動,單憑自己想要阻止中山王實在太難,而且就算是做到了,勢必會更加引起主上對他的猜疑。
既要阻止中山王掌兵,又不能因此而顯露出對朝綱人事的超強掌控,這近似一個無解的難題。主上近年來雖然對他不乏猜忌,但也不可能不給他留半點生機。那麼他的生機在哪裡?
太子!
如果是由太子掌兵,主導今次對外的戰事,那麼許多看似左右為難的困境,都有了解決的可能!
太子石大雅人如其字,生性恬淡儒雅,深慕仁義寬厚,不似將門之子,無疑是一位優秀的仁君備選。主上對太子也是極為滿意,但如果說有一點不滿的話,那就是在軍事上少有建樹。
如果這是一個太平盛世,自然也是一位守成之主,但如今中原粗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