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匪們裹挾下快速離開這片葦塘。
途中孟止看到屬於他的一匹馬也被用來拉車,這一路上那匹馬被他當作兒女一般悉心關照,寄託了他對未來大量的美好暢想,可是這會兒卻拖曳著沉重的貨車困難前行,腳步稍有落慢便被揮鞭抽打。
那清脆的鞭聲彷彿一記一記抽打在孟止心上,讓他顫抖不止,讓他吞聲飲泣。
盜匪們行動極有章法,在離開葦塘之後便直往遠處茅山衝去,途中偶或停下來,將一部分物貨挖坑堆滿在野地中,隨著貨品減重,隊伍行進的也越來越快。入夜之後又疾行了一個多時辰,一眾人才抵達茅山一處山谷處的簡陋塢壁外。
“怎麼回來的這麼慢?”
是傖子的口音!
孟止聽到這話後,麻木的心絃驀地一動,但他也明白這發現於他而言實在無甚意義。
“搜尋得……”
隊伍中一名盜匪開口回答,只是話講到一半,突然被一聲暴喝打斷:“怎麼還有活人俘虜?”
夜幕中幾支火把搖曳,而後便是一連串的腳步聲,很快盜匪的騎隊向兩側分開,一名身披甲冑、手扶佩劍,年齡與孟止略有彷彿的中年人在一眾人簇擁下行入進來,其身後不遠處便是盜匪們的首領微微弓著腰不乏阿諛姿態的快步跟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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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俘虜不同尋常,都是有著一技之長……”
那盜匪首領彎腰解釋,然而那名中年人卻眉頭緊鎖,臉色多有不滿,看得孟止等人心悸不已。
“我早已經吩咐過,直取物貨,不擄人丁,不留牲畜!”
中年人語調陰寒,講出的話卻更比寒風冷冽了數倍:“殺光!”
又是一陣雜亂張絃聲,然後孟止等倖存者們徹底被黑暗所淹沒。
若是有都中時流人家在此,多半能夠認出來那名下令誅殺所有俘虜的中年人便是琅琊王允之,而在其身後不遠處的則是早前投獻庾翼的王愆期。
眼見自己俘虜的一些生口被王允之下令殺光,王愆期臉上也流露出些許激憤之色,不乏怨聲道:“這些俘虜並非尋常蟻民,俱都是技藝精熟的匠人,若能擇地安置役其營產,所出不絕,難道還不能勝過區區物貨!”
王允之聞言後則冷笑一聲道:“那不知閣下打算將這些生口安置何處?吳地鄉旅頻遭圍獵,你道沈士居就能無動於衷?屆時他必派遣部眾監查水陸要津,若是人贓並獲,那老貉會留你性命?”
“原來王君所懼者,無非沈士居報復而已。既然如此,那又何苦犯險圍獵郊野?尊府自是海內名門,難道困窘到連些許械用貨款都拿不出?”
王愆期奉庾翼之命運送一部分軍械物資幫助王允之武裝鄉眾部曲,只是這一部分械用也不是白給的,需要王允之支付貨款,畢竟庾翼眼下能夠動用的資源也很有限,難作豪奢。
可是王允之轉頭又提議透過搜捕圍獵吳中商旅擄掠財貨來支付貨款,王愆期在稍作沉吟後便答應下來。
一方面這樣能夠受到的貨款更多,而且透過圍獵打劫也能更加磨練部伍並且熟悉京畿周邊的地形地勢,更重要的是他淪落到這一步田地全是沈家逼凌,眼下他是不敢忤逆沈家,但私下裡擄掠一部分沈氏鄉眾,也算是出了一口惡氣。
可是雖然同樣姓王,但是出身決定了他和王允之天壤地別的身份差距。而王允之其人又過於孤高,對於他的輕視那是溢於言表,根本不作掩飾,所以這段時間配合下來,王愆期也是積攢了極大的怨氣。
聽到王愆期暗含譏諷,王允之眸光陡然冷厲起來,看在王愆期眼中也覺幾分心慌,下意識想要服軟,但面子上終究過不去。況且以王家目下淪落到要劫掠求財的地步,也不敢對他這個庾翼的心腹用強。
“庾稚恭誠是雄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