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與沈氏勾連的陸曄,這會兒一副剛死了老爹的表情,可知心情並不愉快。
沈哲子才不會理會這群人心情如何,怪只怪皇帝和南頓王沉不住氣,送給自己一張大底牌。如果不是出現這個變數,他現在只怕還在被這群傢伙冷眼以對。
不過總算這些傢伙還沒有糊塗到死,明白利害關係。歷史上正是宗室司馬道子專權亂政,方鎮屢逼中樞,繼而桓玄篡位,寒門軍頭俱得躥起,最終埋葬了這個苟安一時的小朝廷。
正日吉時已到,休養的精神尚算不錯的紀瞻被肩輿抬到正堂中來,將幾部盛放在禮盒中的經書交到沈哲子手中。沈哲子跪在地上恭敬接過,所授之經有《春秋》《詩經》《論語》等。
當然這些不可能盡為紀氏家學,只是取儀式感之需。眼下的紀瞻既無精力傳道解惑,而沈哲子也從未打算白首窮經。與其說是授經,不如說是頒發資格證書。
不過除了這些禮儀之經外,也是有些乾貨的。紀氏專學訓詁聲韻,經文之外,尚有紀瞻所錄註疏。有了這些之後,以後沈家也可以這方面的專家而自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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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便是一套冗長的禮節,除了拜紀瞻之外,還有沈家西宗的沈憲,紀、沈兩家的長輩,以及一眾觀禮的賓客。
一套程式完成下來,用了將近兩個時辰。沈哲子頭昏眼花不說,大概也明白了為何禮不下庶人。如此繁瑣冗長的禮節,記不記得住還另說,浪費這麼長的時間,還有時間和精力去做別的?大概也只有那些無所事事,閒的蛋疼的人才會熱衷於搞這一套繁文縟節。
拜師完畢後,沈哲子鬆了一口氣,堅持著送走那些觀禮見證的賓客後,返回紀府時,剛走出幾步,眼前便是一黑,昏厥摔在了地上。
看到這一幕,眾人皆是一驚,忙不迭將沈哲子抬進居室中,又請葛洪來為之診治。
原本已經休息下來的紀瞻聞訊後也難安心,急忙趕來這裡,看到診斷後的葛洪眉頭緊鎖,便急聲問道:“稚川,我這弟子可是有什麼不妥?”
他是打心底裡看重沈哲子,認為這小郎日後能有一番作為,而非因其身份家世另眼相看。
“心勞至損。”
葛洪還是那句老話,不過卻又叫來一直跟隨沈哲子的兵尉劉猛,詢問道:“你家小郎此前可有疾病?”
劉猛這會兒情緒已經有些慌亂,從前往會稽開始,他就一路跟著沈哲子,親眼目睹這小郎君如何周旋各方,一點點將整個沈家由災禍的中心拉到安全的位置上來。除了主僕之間的名分外,他對沈哲子已是發自肺腑的佩服。
此時看到小郎君昏厥不省人事,這個常於亂軍之中溺戰斬首的悍將也難保持冷靜,顫聲道:“兩月前小郎君生過一場重病,康復未久……”
唯恐描述的不夠詳盡耽誤了小仙翁對郎君病情的診斷,劉猛詳細將這段時間種種事蹟一一描述,紀瞻等人這才知榻上這個臉色蒼白柔弱的小童在過去這段時間裡居然做了那麼多的事情。
“稚川,請你一定要把我這弟子保全下來!這是天授的才具,日後能保我吳地安寧的良才啊!”
紀瞻手緊緊攥著葛洪手腕,鄭重託付道。
“這小郎外亢內弱,元氣離散,又輾轉顛沛,如竭澤而漁,豈能長久。”
葛洪嘆息一聲,在看到老人家殷切焦慮的目光後,他斟酌許久,才點點頭說道:“我盡力而為吧,不讓你這弟子早折。”
聽到這話,紀瞻才放下心來,他素知葛洪向無輕諾,一旦做出保證,那就是有把握做到。繼而他又指著榻上昏睡的沈哲子笑罵道:“我真是給自己找不自在,垂死之際還要再招攬一份牽掛。”
葛洪沒好氣道:“你還要抱怨,那我又要歸咎於誰?”
“哈哈,能者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