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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譙國桓溫

桓溫眼下對清談的理解,顯然尚停留在勝負這一表象上,聽到自己心內支援的對手有力的闡述自己的觀點,便喜上眉梢,但卻看不出那位王阿奴已經距離敗陣不遠了。

見沈哲子這神態似乎不怎麼認可自己的看法,桓溫便有些不悅,皺眉道:“倒要聞沈郎吳中清音,不知能否有幸?”

見這傢伙觀旁人清談漸有技癢姿態,居然想要在場外與自己論上一場,沈哲子笑著擺擺手道:“大音希聲,至仁尚矣,言必有缺,我還是不要獻醜了吧。”

桓溫聽到這話,眸中微露思索之色,繼而在口中喃喃唸叨幾句,眼色卻是漸漸發亮,繼而指著竹臺上那些人笑語道:“大音希聲,至仁尚矣,原來都是等而下之之語,哈。”

說著,他眸子轉向沈哲子,便顯出一絲熱切親近之意,對其低聲道:“這種話,沈郎可不要在旁人面前隨意說起。”

最高境界的道德是用來瞻仰體悟的,無論言語怎樣描述都是有所欠缺。在這樣的場合說這種話,確是有幾分看不起清談之士的意思。

聽到桓溫這麼叮囑自己,沈哲子心內便不禁有些好笑,他哪裡又用得著桓溫提醒。但聽桓溫這麼說,對其內心真實想法,沈哲子倒也是有點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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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桓溫此前那麼熱情要聽臺上的清談,大概心內也談不上有多鍾愛,應該只是少年人覺得這種行為逼格頗高,因而有瞻仰敬佩的情愫。沈哲子這麼一說,倒讓其心內有所觸動,找到了正當鄙視清談的理論依據,可見他天性就不好此道,如沈哲子一樣,附庸風雅而已。

有了鄙視清談的理由,桓溫再聽臺上那些人清談辯論,便沒有了早先那一股痴迷狂熱,注意力漸漸轉移到臺上人的衣著動作上去,偶或因某個人稍顯誇張的動作而偶或發笑。

沈哲子見狀,便笑問道:“臺上那幾人,桓兄可都識得?”

這話似是滿足到桓溫一點自尊心,當即便熱心的對沈哲子介紹起來:“左邊那一個,乃是太原王濛王阿奴,右邊那一個則是陳郡殷浩,至於錄言那一個,乃是沛國劉惔。沈郎你見這兩人辯理激烈,其實往常家父曾言,王濛貌清,劉惔神清,論及清談,這劉惔反而要勝於座內那兩人。”

沈哲子雖然早知臺上幾人應是不凡,但聽桓溫介紹,心內還是不禁感慨一聲,這場清談還真是所謂的全明星賽,桓溫所言這三人,便是日後江南最為清名卓著之人。

太原王濛世家出身,太原王氏時下雖然不如琅琊王氏遠甚,但也將要崛起。淝水之戰後東晉的時局,便圍繞太原王氏王濛這一支,還有王述那一支,兩支彼此攻伐,可謂一家獨大。

沛國劉惔,號稱永和風流之宗,乃是東晉中期首屈一指的名士。沈哲子依稀記得庾條那一群資友中便有一個沛國劉氏族人,應是這個劉惔的族兄。

至於殷浩則更不得了,原本歷史上便是桓溫的小冤家,隱居十年不出,名望日漸隆厚,隨著桓溫強勢崛起而被引入朝中執政以制衡桓溫。

得知竹臺上眾人身份後,沈哲子再望向桓溫的眼神便有幾分古怪。臺上那幾人與桓溫可算是一代人,年紀輕輕已有令譽,眾目睽睽下登臺清談受人瞻仰,可憐這位桓大司馬非但沒能上臺嶄露頭角,甚至連前排的座席都沒分到一個,還要爬到樹上去瞻仰同輩人的風采,這麼一想,還真是蠻可憐的。

沈哲子看看桓溫,再看看臺上那幾人,便不免有些惡趣味想到,日後桓溫與這幾人產生交集,心內應該不少陰影。歷史上論及殷浩,桓溫言辭間便頗多不屑,言道與殷浩幼時玩伴,自己丟棄的竹馬玩具,殷浩還撿起來喜孜孜的玩,大概應是別有意蘊的汙衊之詞了。

殷浩足足比桓溫大了將近十歲,幼年即有聰慧之名,怎麼可能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