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被冷漠以對,求見他老師紀瞻更是曲折。若有了駙馬的身份,這些當時能讓他一籌莫展的事情,根本都不算事兒。
庾條在席上看了沈哲子一眼,見其沉吟少許後神色便又恢復平靜,並不因去一強敵而喜形於色。於是對沈哲子的沉著冷靜便更高看一眼,他又笑著一甩麈尾,說道:“郗二郎說得對,此事確難稱禮。壯勢之外,我還要為郎君壯資。”
“昔日郎君所言資本之論,為我等隱爵加身而受惠者之萌發。雖知郎君家門豪富,但非巨資不足表我謝意。”
庾條神態極為豪邁,講到這裡便將手一招,旋即便有幾名奴僕抬著木案走進來,其中最顯眼便是一堆碼得整整齊齊的金錠,看樣子最少有兩三百斤!察其成色,即便沒有達到酎金那種程度,但也相差無幾!
果然財之於人,如筋骨志氣。眼前的庾條顧盼生輝,豪邁異常,出手便是如此大的手筆,哪還有初次相見時那種落拓寡歡之氣。
雖然沈哲子對於收下庾條的財貨並無半點負擔,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總要推辭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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庾條卻因沈哲子固辭之語而羞惱起來:“昔者郎君不以我時蹇途窮而見疏,如今我方得振奮,願與郎君共享我有,郎君這般推辭,莫非要棄我?”
沈哲子聽到這話,感到一陣牙酸,忙不迭表示收下,庾條臉色這才轉霽,繼續說道:“除此之外,我等資友此番入都,當為郎君張目,令時人更知郎君之才具雅量!”
席中眾人轟然應是,態度極是踴躍。這更讓沈哲子感到意外,說到底自己娶媳婦,這些人怎麼反倒比自己還要熱切?
不過對於這些人的能量,沈哲子倒不懷疑。除了庾條和那郗鑑從子之外,在座這些無一不是僑門世家子弟,其中比較醒目的有陳郡袁氏、沛國劉氏、南陽劉氏、潁川鍾氏等等。看得出這一批人也是庾條特意挑選出來,並沒有像徐茂那樣的軍旅之人。
沈哲子雖然不知百氏譜,但聽庾條講起這些人家舊譽,也都有所耳聞。一想到自己竟然將這麼多世家子弟都給洗腦,不知他們那些各自烜赫一時的祖宗九泉之下會作何想。
但由此亦可看出來一點,衣冠南渡,這些僑門之中瀰漫著一股迷惘絕望的情緒。在這異鄉之地,過往家族的榮耀能夠提供給他們的實質性幫助並不甚大,許多人家挺不過這種神州未有之浩劫,沒能在江東之地力爭上游,最終銷聲匿跡,流於寒庶之中。
隱爵隱俸這樣的運作,讓他們既得到眼前的實惠,又能對未來抱有幻想,對這群不知家業所託的世家子弟自有極大誘惑。
一場宴飲持續到將近午夜,除了觥籌交錯的喧譁以外,尚有各家攜帶的樂姬伶人助興,實在熱鬧到了極點。
這群人精力旺盛,沈哲子卻沒精力陪他們竟夜飲樂,到了以往作息睡眠時間,便起身告辭,中途離席。
回到自家船上不久,沈哲子剛換下一套沾滿酒氣的衣衫,便被告知庾條來到自家船上。沈哲子早看出這些人不會無事獻殷勤,反正他也早有打算收回隱爵隱俸的運作,洗一把臉消散些許睏意,便讓人將庾條請過來。
庾條彎腰走進艙室,身後還有一名年輕人,打扮稍有些誇張,渾身衣衫繡花,下身似乎更穿了一件女式的衫裙,臉上傅粉極厚看不到本來面色,兩鬢各貼一片剪花。
如此誇張偏女性的裝扮,沈哲子雖然看不慣,但也知時下卻有人嗜好此類裝扮。儘管有點不適應,但也不好將人趕出去,世間娘炮何其多,總不好因其脾性異於人,便一概橫加鄙視,敬而遠之即可。
庾條進房後先對沈哲子歉然一笑,然後才將身後那人對沈哲子介紹:“這是我的通榻摯友,南風南二郎,先前人多眼雜,未及向郎君引見。”
一邊說著,庾條一邊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