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法……”
薛良苦笑著向李炳講解此境何以如此,早年漢趙盤踞平陽,無論是西入關中還是南下河洛,汾水都是重要的漕濟要道。
這些胡虜也頗有幾分人定勝天的豪邁氣概,對於河道的運用可謂是想一出是一出。
比如舊年劉曜攻打關中,便打注意要在汾、河交匯處大設津渡,又因交匯所在河漕氾濫、改造不易,竟然突發奇想要從塬上引流入河以繞開河漕灘塗,投用苦役近十萬眾,挖是挖開了,但卻接連兩年的大旱,挖出的河渠俱都堆填了屍骨也沒能派上用場。
類似根本不通水文地理的營建數不勝數,別說沒能將汾水戰略價值完全挖掘出來,甚至就連原本勾連晉中的漕運能力都大為削弱。如此一番人禍的破壞,倒是在河東與平陽之間架設起一片不足通行的隔離帶。之後羯賊石生潰逃走入平陽,特別隨著河東入於行臺統治,其人怯於南面來攻,更加擴大這種障礙。
但這所謂的隔離,也只是針對大軍開拔而言。對於熟悉鄉境道途的本地鄉民而言,還是能夠找到一些通行小道的。而目下河東的匪患,也主要是來自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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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年漢趙將大量邊胡內遷將之安置在平陽周邊以為藩籬屏障,之後隨著漢國的崩潰,雖然也被擄掠、離散眾多,但剩下的那些胡卒沒有了勢力、秩序的約束,則就各自流散鄉野,聚眾為寇。
“此境匪寇,大大小小足有數十股之多,各擁人眾上千、幾十不等,如狐鼠奔竄,實在難於剿撫。目下也只能鄉民結寨聯保,互為援應……”
離開薛氏塢,眾人沿汾水繼續向東行。這一段地勢較為複雜,北側是枝蔓橫生的荒蕪灘塗,看起來鬱郁青蔥之處,底下很有可能便是能將人馬深陷的腐爛沼澤。南側則是高低起伏的稷山,山野之間密林厚鋪,甚至都沒有道路的存在。
類似的路途,綿延幾十裡,從宏觀角度來看,倒是算不上長,但若想完全防守起來,投入幾萬人只怕都力有不逮。一旦有一些漏洞為賊寇所趁而流竄進入河東之境,所造成的動盪便可大可小。
李炳一路行來,聽著薛良的介紹,並不熱衷於發表意見。沿途偶爾也遇到一些分佈在荒野中的村邑,那些村邑規模並不大,多的幾十戶,少的戶人家都有。
此境不同於河東沿河之繁榮富庶,可謂是人跡罕至,那些鄉民們在看到這一行數百甲士行來,一個個俱都顯得驚悸無比,更有甚者則連草廬籬門都不顧,抱起兒女便直往密林奔去,可見是分外牴觸與外界任何形式的接觸。
看到這一幕,李炳才隱有觸動,示意轉行進入那些村邑觀察一番。村邑設定在這人跡罕至的地方,一應用度也都取於自然,充滿了原始氣息,裡面雜亂拋撒著一些樵採漁獵的收穫,或是在屋舍周圍開闢一片不大的土地,生長著一些稀稀落落的谷菽青苗。
“此一類村邑,荒野還有不少?”
李炳轉頭望向薛良問道。
薛良聞言後便點點頭:“山民孤僻,畏怯向外,河東雖然歸治日久,但此境本來就乏於聲訊傳達……”
“兵災遺禍,至今難除。近年來郡府也頻有招撫告令散播鄉野,但也難盡覆此等荒僻境域,兼之野性放縱年久,難為取信……”
另一側的郡府主簿馬行之便也開口說道,講到這裡的時候,言中也頗有無奈。郡府同樣事務繁多,也不可能投入大量的人力與精力去漫山遍野搜尋招撫這些零散分佈的亡出之眾,而這些山野中的民眾,良善些的或還結廬樵採自足,兇橫些的則就是流寇了。
“將軍,放火燒山是否……”
突然李炳身後一名兵長開口說道,其人話音未落,薛良與馬行之俱都臉色一變,連道不可。
李炳雖然也比較青睞直接粗暴的解決方式,但也是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