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是否確有其事,單于臺此處在經過短暫的安靜之後,很快便又陷入了更為慘烈的廝殺。
道理很簡單,在張賀度意外身死而麻秋則生死未卜的形勢下,意識到投晉乃是一條出路的並不止一群人。單于臺內麻秋的心腹在生起這個念頭的時候,單于臺外那些守卒們同樣也在極短的時間內有此領悟。
但若要投敵,可不只是束手待擒那麼簡單,這些守卒們也希望能夠有義舉事功稍作傍身,同時也是要取信於城外的晉軍。
此前亂戰中被丟擲的張賀度首級早已經不知所蹤,或者已經被某個聰明人先一步藏匿起來。
單于臺內的石琨與張賀度的屍體也都是非常好的目標,而那些羯軍守卒們可沒有此前張賀度的那種顧忌,還要保留住石琨的性命用以招撫麻秋餘部,對他們而言,只要能夠將這樁功事抓在手中,由自己呈交晉軍即可,至於石琨活著自然是好,但若只是一條屍體,也不是不可接受。
正因為有著這樣的認知與共識,接下來單于臺外守卒進攻更加猛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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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還不同於此前守城抗拒晉軍的進攻,既然已經確定將要投敵,那麼有無大功傍身便直接決定了他們在投敵之後能夠享受到的待遇如何,因是那些渴於保命與上進的羯軍兵長們俱都強令卒眾們悍不畏死的向內衝殺,那種戰鬥的熱情之高遠遠超過了此前。
在這一團亂戰當中,自然有先有後,且單于臺範圍也是有限,許多加入混戰太晚的羯軍將領們眼見衝入內中擒拿皇子石琨已經不現實,很快便轉變了自己的目標,向著自家嫡系部伍大吼道:“殺胡,殺胡!凡胡態彰顯者,俱都收斬呈功!”
收到這樣的提醒之後,羯卒們俱都醒悟過來,不再只是一味向單于臺內猛衝,而是開始揮刀向近畔同袍斬去。羯軍之中,河北晉人佔了相當大的比例,甚至在某些晉人出身的將領部伍之內,晉人士卒的數量還要超過羯卒。
此前的他們共在羯國的統御之下,並肩作戰共同抵禦晉國王師這一強大對手,或許還有生死相托的神情,彼此之間自然也沒有什麼深刻的華夷之辨,就算王師北伐過程中一直在申辯殺胡殺羯,但對於羯國真正的主力軍隊能夠造成的影響卻是不大。
畢竟真正的主力作戰部隊,他們所接受最多還是來自兵長主將的命令與同袍部伍之間的交流,與外界交流的渠道則沒有那麼敏捷與多樣,認知方面自然不乏閉塞。
可現在是將領們本身便已經意志崩潰,將投晉作為謀求生路的唯一選擇,主動喝令卒眾屠殺部伍中的胡卒,廝殺便很快得以擴散開來。此刻什麼同袍故誼已是蕩然無存,你的頭顱便意味著我的活路,屠刀揮下便是生死分明!
當這些羯軍守卒們目標再次放大之後,戰鬥便不再只侷限於單于臺內外,而是飛快向外擴散。
原本張賀度在進入單于臺前,便打算收縮聚集兵眾準備棄城而逃,其人雖然死了,但軍令仍在被執行,襄國這些守卒們次第後撤,外圍那些兵卒們幾乎還沒有意識到究竟發生了什麼,便被飛快的捲入到這一團亂戰中!
當沈雲率部抵達單于臺外時,所見到便是羯軍防線已經完全的崩潰,而所有的卒眾都陷入了混戰殺戮中,慘烈之處較之昨天日間城南戰場上的戰鬥還要更甚。
這時候,羯軍已經完全的崩亂,更沒有什麼能夠話事之人衝出混戰範圍來商討投降事宜。
眼見這一幕,沈雲也明智的沒有貿然干涉其中,實在是他也不確定這些羯軍們內部到底發生了什麼,只能下令奮武騎眾向此集結,而後快速鋪開將整個戰場都給包圍起來,一旦發現有大規模的羯軍部伍脫離戰鬥,便以遊卒攢射逼退。
如是一場混戰持續了將近半個時辰,才因為那些參與混戰的羯卒們力竭而暫時告一段落,而此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