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於河北作戰,河北無論風物還是地形,對淮南軍而言都相當陌生,可謂是一個全新的挑戰。
而且依照沈哲子的風格,他不可能給予河北時人太多利益妥協從而將之因為己用,以降低未來戰事的烈度。
所以未來,計劃之外的遭遇戰會越來越多,就算沈哲子能夠把控大的戰略方向,但像眼下這樣意料之外且不佔優勢的區域性戰鬥,就需要淮南將士們自己保持一股氣勁,不只是為了獲勝,更是為了活命!
“時人多以國士標我,我也時常以此自豪。但捫心自問,永嘉以降神州陸沉,中原之地奸逆群起,大勢悲哀,蒼生遭難,唯我淮南,以孤弱之眾痛擊羯胡賊逆,以百戰荒地重建天中樂土,豈是一人之功!若無我淮南帶甲壯士捨命奮戰,屢破強敵,蒼生又知沈維周何人?
能與諸位共事,不以浩劫為憂,不以孤弱為困,縱有天傾,自有我淮南上下鐵骨擔之,餘生可謂大幸!天下幾人稱孤,幾人道寡,可曾問過我淮南壯士?三月興兵於淮南,六月共飲黃河水,我與諸位俱壯行,今日於此,一步不退!臨戰之際,唯一言有問,我將性命置於諸位之手,諸位可願於此全我性命?”
,!
“為都督死戰!”
簡陋的營地中,到處都響起淮南軍將士們的吼叫聲,雖然不甚整齊,但一時間也是殺氣盈野,令人感懷動容。
沈哲子在聽到將士們的回應後,一時間也是倍感欣慰,不過也並未再繼續煽動人情,畢竟這樣亢奮的狀態,對人精神體力也是極大的消耗。
淮南軍周遭分兵雖然都已經集結於靈昌津這營地中,甚至就連酸棗城都僅僅只是象徵性的擺設了三四百軍眾,已經放棄了對城池的防守,這些守軍更多的也是傳遞訊息。但即便如此,整個靈昌營地中,也不過只有三千士卒而已。
至於滑臺的分兵,即便撤回也未必就能趕上大戰,而且那些人本來就是為了防守和經營滑臺,據城以守未必不能堅持幾日,但若倉皇撤出,反而要首尾俱失。
當然,除了營地中這三千士卒,尚有蕭元東所率兩千騎兵遊弋近側。但蕭元東的騎兵們卻不是為防守靈昌津而準備的,一旦敵軍沒有選擇進攻靈昌津,或者發現靈昌津難以攻克而選擇別的登陸地點,騎兵們才會派上用場,於野地中阻撓牽制敵軍,給靈昌津的守軍們改換陣地提供機會和時間。
如今靈昌津中,所有的兵長將領幾乎都是淮南少壯。雖然眼下局面對淮南軍極為不利,但這些將領們氣勢卻還銳猛,一方面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銳氣,另一方面也是透過蕭元東的際遇發現都督也在有意提拔舉用他們這些年輕人,機會就在眼前,只看誰能把握住。
不過在聽到沈哲子表態他也要留下來堅守靈昌津時,眾人心內還是有些猶豫,身為沈哲子門生的卞章便勸道:“賊將田尼,不過石賊戶中一犬才而已,實在無需都督親自入陣督戰。更何況,敵軍未必直取靈昌津,若是還要移陣而戰,正需都督鎮後排程……”
其餘眾將也都紛紛勸告沈哲子,一方面確是覺得田尼那賊將不配都督親自上陣迎戰,另一方面也是擔心若是戰事不順利,或會讓都督置於險地。若是都督在陣上發生什麼險況,那麼他們可真就成了淮南罪人。
沈哲子聞言後便笑著擺擺手:“此事無需再言,我居鎮於此,本也不是為了督戰。臨戰之時,還是要靠諸位排程應敵。但我淮南數千壯士於此,若連區區一個田尼都能將我逼退,又談什麼掃蕩河北!諸位與我都是共事已久,不乏相知,希望你們不要讓我受此一退之辱!”
眾將聽到這話,便知都督心意已決,多說無益,索性閉嘴,只是心內暗自決定,若敵軍果真來攻靈昌津,哪怕拼死,也絕不容許這些賊軍衝至都督帳前。
這一夜,靜謐無事,淮南軍將士